中国有约3亿吸烟者,男性为主。烟草产业巨大且盈利稳定,使控烟政策推进缓慢。尽管已有法规和健康目标,但烟草税、购买习惯和社会文化让吸烟率下降有限。
中国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吸烟,这个问题说起来不复杂,却牵涉经济和社会习惯。在14亿人口里,大约3亿人抽烟。绝大多数是男性,接近一半的成年男性有烟瘾,而女性吸烟率还不到2%。这些烟民一年的消费量占全球烟草消费的40%。根据世卫组织的数据,从2000年以来,中国的烟草消费量只下降了约4%,而全球降幅是13%。
这种缓慢的下降,与烟草行业的力量紧密相关。巨大的国有企业中国烟草总公司占据整个产业链,从烟叶到香烟生产全都掌控。2023年它生产了大约2.4万亿支香烟。价格便宜也是原因之一,一包20支的低价烟通常只要15元。与欧美相比,这几乎像白送。
代价却很沉重。每年有多达260万中国人因吸烟相关疾病过早死亡,相当于一座芝加哥的人口。吸烟导致的死亡占全国总死亡人数的23%,而在美国这一比例是10%。根据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公共健康组织Vital Strategies提供的Tobacco Atlas估算,中国因吸烟造成的医疗支出和生产力损失接近3000亿美元。
中国在控烟上并非毫无动作。例如2015年,户外广告和公共交通上的烟草广告被全面禁止。2016年推出的“健康中国2030”更提出一个目标,希望2030年成年吸烟率降到20%以下。实际数据从2015年的24.4%降到了现在的22.9%。不过滑落速度并不快。加拿大滑铁卢大学的Geoffrey Fong说,在中央层面这种力度已经不如当初了。
地方政府倒是挺积极。北京、上海、深圳等约250个城市都禁止在政府机构、医院、学校里吸烟。但执行效果参差不齐,有些地方严格,有些地方形同虚设。
社会习惯也不是一两条规定能改变的。在不少农村地区,男人之间的社交就伴着递烟。甚至有些医生还会用茶和香烟招待患者。带着熊猫或故宫图案的大包装香烟依然是体面的礼物,既漂亮又不会像国外那样印上可怕的疾病照片。
真正让控烟难上加难的,是烟草行业在财政中的地位。从2000年以来,烟草税常年贡献了中央财政接近7%的收入。提高香烟税确实是削减吸烟最有效的办法之一,但一旦烟量下降,财政收入也跟着减少,让政府难以决心大幅加税。2015年有过一次尝试,香烟价格的确涨了,可涨幅没达到预期,因为中国烟草总公司自行调低了利润,防止需求大幅下降。
定价机制本身也存在结构性问题。香烟价格由烟草监管机构负责,而其负责人同时是中国烟草总公司的最高领导,两者共用办公室。行业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监管自然难有力度。
与此同时,中国人的收入这些年一直在增长,但香烟价格涨幅更慢,这意味着香烟变得更容易负担。要让吸烟率真正明显下降,需要更强的政策意志和更清晰的健康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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