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1.01.28 , 22:00

不眠故事系列_02 当你对着星星许愿时 (长篇)

第六部分(完结篇)

"我觉得... 瘦了... 有点吃不消,就像黄油刮在太多的面包上一样。" 疾病会对你造成影响。长期的恐惧也会如此。

我在12月中旬完成了我的大学考试,短暂地感觉到好像有一个重担从我的心头卸下。整个期间我都觉得有点不舒服,但现在却很享受放松的机会。不幸的是,我的感觉不但没有开始好转,反而更加糟糕。我的腰部——脊柱、骨盆、肋骨下——越来越痛。出于某种原因,我拒绝去看医生,认为自己很快就会恢复正常。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病情会变得如此严重。

我们每人订了一张回家过圣诞节的火车票,等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离我们出行的时间只有两天了。在我生病的状态下,我坚决拒绝去医院,直到我到家。我知道他们会让我住院,我不想在圣诞节期间远离家人。那最后的两天时间,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男友把我安排在我们的沙发上,用厚厚的被子和昏暗的灯光,灯光的强光一直让我有偏头痛。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动不动。我的记忆中的块状物已经消失了。我记得一些愚蠢的、微不足道的事情,比如我的腿部裸露的皮肤粘在真皮沙发上的样子,尽管我觉得自己好像很冷。我无法专注于我的男朋友关心的脸,因为他的眼睛太亮了,它们使我的头痛更加严重。

最终,旅行的日子到了。男友把我捆绑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很担心,问他我有没有事,是不是直接送我去医院比较好。我牙齿打颤,我趴在窗户上,坚持说我要去火车站。我需要回家,我需要去找我的父母——去找他们那双冰凉的、安慰我的手,去找他们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从Dundee出发的旅程在狂热的模糊中度过。当我们停在Edinburgh火车站转乘开往英国的火车时,我紧紧抱住男友,迎着明亮的灯光闭着眼睛跌跌撞撞地走到站台上。他把我安顿在火车上我们的座位上,然后到自助餐车前找了一瓶水。我半闭着眼睛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的风景,风景一晃而过。我无法从嘴里逼出话来告诉他,我看见她爬上了火车的一侧,轻盈而扭曲。我瞪着眼睛,反感地看着窗外,她的头发大块大块地被风吹散,从我的窗前经过。很快,我就晕了过去。

接下来,我知道,我躺在父亲的车后座上。他是来火车站接我们的,看了我一眼后,就出发去医院了。医生们给我抽了血,还检查了我的体温。他们在我的手腕上绑上绷带时,用低沉的声音和我父亲说话,当他们把插管插入我的右肘弯时,我微弱地抗议时,他们发出了安静的声音。当晚,我被送进了外科评估室,后来我才知道,我发了很高的烧,严重脱水,肾脏严重感染,腰部的骨头发炎。那是纯粹的痛苦,我不能动。

被送进医院的一个好处是,医生给我开了一剂鸡尾酒止痛药(骡:一种联合使用止痛药的疗法,比如硫酸镁联合左旋布比卡因,在关节置换术和脊柱疾病中常用),让我安静下来。另一个好处是,我见到了Dora。

入院第一天晚上探视时间结束后,我躺在床上哭了起来。我想念我的家人,我的男朋友,我的家。我很担心,也很害怕被关在医院里,我想我一定是得了重病。我辗转反侧,湿漉漉的皮肤粘在薄薄的床单上,被子裹着我的双腿。我的头觉得自己的身体太重了,就像脖子底部的钝痛不是肌肉痉挛,而是变成了铅,把我压在枕头上。当你发现自己处于如此脆弱的状态,动弹不得时,不由得惊慌失措。我翻过身来,看着护士们把旁边的床铺扒开,准备迎接下一个住户——Dora。她一安顿好自己的床,就转过身来对我笑了笑。

"哦,宝贝! 你看起来很害怕! 你别担心,他们会在这里好好照顾你的。"

Dora告诉我,她已经86岁了,她住院的时间比出院的时间还长。尽管她身体不好,但她却很爽朗,她抱怨说,她被困在床上,胳膊上还打着点滴,怎么也卷不起来她那一头惊天动地的白发。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样子。Dora给我讲她50多年前遇到她丈夫时如何当护士的故事,一直讲到凌晨。她告诉我,他们多么喜欢开车去郊外露营,她多么喜欢与他和大自然共度时光。他们有两个孩子和六个孙子,她颤抖的手打开钱包,给我看他们每个人的照片。她骄傲地告诉我,她的女儿是如何成为一名律师,她的儿子是一名化学老师。Dora说,自从她的丈夫前年因肺癌去世后,她的家庭是她唯一的支柱,我看到她的笑容有一秒钟的动摇。不过她又笑了起来,并告诉我她在阿尔卑斯山滑雪的情况,那是多么美妙。她问我关于自己的问题,关于我的爱好。我告诉她,我喜欢阅读,尤其是经典的童话故事。她喜欢编织,并答应在我几天后出院时给我做一条围巾保暖,因为她相信我会的。我睡着了,平静下来。

第二天黄昏,我的病房里迎来了一位新入院的病人。她裹着毯子,但我可以看到她是多么的瘦弱。我几乎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病气。护士们为她固定了枕头,安顿她过夜,那女人也跟着呻吟起来。她的呼吸很费力,我记得那一刻我认出来了。我的心开始怦怦直跳,汗滴聚集在眉心,我颤抖的手指按下了叫护士过来的按钮。

当护士找到我的时候,我轻轻地告诉她,我需要动一动,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不能呆在这里。她不听。她把了我的脉搏,告知我心动过速,告诉我可能只是因为疼痛,而不是因为我觉得胃里越来越慌。她给我打了更多的吗啡,我感觉到我的眼皮扑通扑通地闭上了。

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皮肤在爬行。脊柱的钝痛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上,当我想转过头时,一阵剧烈的疼痛射向我。我知道有人在我附近,但却无法动身去看清是谁,于是我支起耳朵去听。病房里一片寂静,直到我真正集中注意力,才有监控器的轻声提示。我听到了熟悉的粗重的内呼吸声,随着她的靠近,我的胃部骤然一震。她的静脉注射袋所连接的支架的轮子在她向我走来的时候刮擦着地板;腐烂的气味在我的脸上飘过。我感觉到眼泪顺着右脸颊滑落,从左眼在鼻子上留下痕迹,直到它们能连成一条线。她把脸低到我的面前,我紧紧闭上眼睛。她向前伸手,将拇指放在我的眼皮上,粗暴地往上拉。我感觉到我的睫毛松动了,落了下来。

当她睁开我的眼睛时,我呜咽了一声。她笑了;她薄薄的、皲裂的嘴唇周围的黑色皮肤裂开了,她用黑色的、油腻的舌头湿润了它。我的呼吸更快了;当我呼气时,感觉喉咙里很沉重。我知道吗啡,可待因,我被给予的鸡尾酒药物可能会导致我产生幻觉。她指着我的输液袋,发出一阵短促而沙哑的笑声。

我看向Dora,看到她注视着我时眼中的恐惧。她正想按蜂鸣器呼救,但她颤抖的手却把蜂鸣器掉了下来,蜂鸣器哗啦啦地掉到了床下。那怪物扭头面对Dora,她在Dora恐惧的喘息声中咆哮着。

那怪物向着静脉注射管与我手臂的交接处伸手,扭了一下。鲜血顺着管子往回涌,我呜咽着。泡沫出现了,我看着它们在液体中懒洋洋地漂浮着,她拖着身子走到我床的另一边。管子上的光被挡住了,Dora从床上爬起来,朝我走来,但已经太晚了。那个怪物从被子下面伸手放在我的下脊梁上,Dora向她扑去。我感觉到了一阵裂缝,气泡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当我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很困惑。如果那怪物发现我如此脆弱,我怎么还活着?我发现自己能动了,转身去问Dora,但床上空无一人。当一个护士过来给我换输液袋时,我问她Dora去哪了。

"谁啊?" 她不解地问。这张床这两天一直空着。那个生物躺过的床也是空的。护士告诉我,它的居住者自己检查过了。

我被带去照X光,被告知我的下脊柱看起来像出过车祸。他们无能为力,做手术太危险了。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高深莫测地梦见医院走廊里黑暗、扭曲的影子被一束亮光打破。

我在医院的最后一天在睡觉,最后一晚也是在迷茫中度过的。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说服自己,药物让我产生了难以置信的生动幻觉,但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一直在床上发现脱落的睫毛,或者我的脊椎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回到家,母亲帮我洗漱完毕,来到我的卧室。躺在床上的是一份用红纸包着的礼物,上面还插着一个金色的蝴蝶结。没有纸条。母亲告诉我,前一天晚上有一位非常好心的先生送来的,说他的妻子在医院里与我结识,然后不幸去世了。母亲曾请他进屋喝茶,但他笑着说他要回去找他的妻子。母亲也对他笑了笑,直到他离开,母亲才感到莫名其妙。

我坐在床边,看着那份礼物,思索着这可能是什么。当我打开礼物的时候,我的眼睛充满了泪水。那是一条围巾,上面绣着一幅匹诺曹的画。他在微笑,在 "当你对着星星许愿 "的字样上面跳舞。

译后记

不眠故事系列_02 当你对着星星许愿时一共两万余字,支撑我翻译完的动力完完全全是....

失眠,哈哈哈。我以后的投稿方向大体上只会投恐怖故事了,以后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密集地投稿了。粗略算起来我在煎蛋投稿加起来也有快十万字了吧。

我需要睡眠,现在我和文中的女主角一样头脑不太清醒。

2:11 202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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