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Donald Trump重返白宫。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这一年依然比许多人预想得更糟。一起看看这一年中权力失控、制度失守以及社会代价的全貌。

无论人们对2025年的期待有多低，Donald Trump再次成为总统后的这一年，真正令人震惊的，是现实比预期还要糟糕。

人们并非没有预见到，他会带着复仇心态回归权力中心，试图像国王一样统治，身边围绕着奉承者和唯命是从的人，帮他摆脱第一任期曾经遇到的限制。这些都在预料之中。但事实证明，即便提前为最坏情况做了心理准备，也无法减轻现实带来的冲击。未来的历史学家可能会很难描述这种独特的感受，一种明知会发生混乱，却依然不断被震惊的状态。

2025年的许多事件，连最密切关注特朗普的人也难以全部预测。例如，以清除大学多元化项目为名，大幅削减癌症研究经费。对难民关上大门，却对来自南非的白人阿非利卡人例外。赋予世界首富权力，切断对全球最贫困儿童的资助。在美国空军基地铺上红毯欢迎Vladimir Putin。某个10月清晨，毫无预警地拆除白宫东翼。几乎在一夜之间疏远整个加拿大。

每个人都可以列出不同的清单，因为可供选择的例子实在太多了。这正是问题所在。

2025年最大的失望，或许并不只是特朗普做了什么，而是那么多人允许这一切发生。特朗普一直像一面镜子，照出他人内心，也像一台X光机，暴露美国制度的病灶。如果这是一次考试，失败者远超想象。

在第二任期的第一天，他赦免了1500多名参与2021年1月6日国会山暴力事件的人。这些人曾试图推翻他在2020年的败选结果。连副总统J. D. Vance都表示这显然不该发生，幕僚长Susie Wiles也曾私下劝阻。但特朗普没有理会。他是在向整个国家示警。第一个丑闻只是预告，如果面前有选择，他总会选最极端、最具破坏性、或最腐败的那一个。而谁来阻止他？

因此，在为2025年写下总结时，无法忽视那些向特朗普屈服的人。大型律所的管理合伙人、企业高管、科技巨头，选择向总统缴纳保护费，而不是维护曾让他们成功的法治原则。8年前，特朗普第一任期的主题是共和党内部的权力争夺。而这一次，在他早已掌控共和党的情况下，权力扩张已越过党派政治，延伸到社会各个角落。他公开宣称自己有权决定晚间新闻的内容、地图上的地名，以及国会通过的哪些法律该执行，哪些可以忽略。

就在一年前，人们仍然可以想象另一种走向。即便总统本人坚持激进计划，社会中或许仍有力量加以制衡。但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国会中的共和党领导层，还是由特朗普任命的最高法院保守派多数，都未能扮演这样的角色。过去一年里的混乱，并非只属于特朗普个人，没有他们的默许，许多极端行为都无法实现。路易斯安那州参议员Bill Cassidy就是一个例子。他是一名医生，曾强调自己从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提名人Robert F. Kennedy Jr.那里获得了承诺。Kennedy顺利通过确认投票后，却很快违背了承诺，而Cassidy只能在事后表示关切。

于是，特朗普几乎不受制约地坐在白宫里，每天数小时直播式地攻击所谓的深层政府，像一个典型的疯狂皇帝。无论他变得多么失控，身边的人都会继续称赞他。他一会儿用对关税的近乎宗教式信仰重塑全球经济，一会儿又要把肯尼迪中心改成自己的名字。他通过社交媒体点名要求起诉政治对手，向企业高管和外国王室索要效忠，对风电场和低水压淋浴头发动不休的战争。当他在1月就职演说中提到“新的黄金时代”时，很少有人想到，他说的甚至包括重新装饰白宫。无论做什么，总有人告诉他，他是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

Jane Mayer曾指出，2025年的华盛顿让人难以书写，也难以思考，因为持续愤怒本身就是一种消耗。人们并不习惯如此频繁地感到震怒、厌恶或被冒犯。但这恰恰是理解特朗普治下美国的前提。每天的新闻里，总会出现新的自我炫耀、自我牟利、富豪谄媚，以及公然违法的行为。社交媒体上最具代表性的画面，是蒙面执法者以政府名义，将普通人从车里拖出并殴打。看，还是不看，成了一种折磨。

这些视频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那位因在美国申请庇护而被送进萨尔瓦多臭名昭著监狱的委内瑞拉同性恋化妆师。还有无数美国公民，包括年幼的孩子，被Stephen Miller主导的执法行动波及。特朗普曾承诺立刻进行大规模驱逐，而政府后来承认远未达到每年驱逐100万人的目标。即便如此，2025年公布的60多万次驱逐，仍然是历史最高纪录。

在其他激进计划上，情况也类似。Elon Musk主导的削减政府开支行动声势浩大，但到2025年底，联邦赤字几乎没有变化，与他最初承诺的2万亿美元节省相去甚远。他在与特朗普决裂前的几个月里，造成了巨大的人道代价，裁撤约25万名政府雇员，削减对贫困儿童和饥饿家庭的对外援助，终止项目和职业生涯，几乎不问后果。

回顾2025年，真正令人不安的是，美国已经进入一个权力可以被赤裸裸、随意使用，并且被默许存在的现实。事实已经证明，这种事情不仅可能发生，而且正在发生。

尽管这一年糟糕透顶，一些批评者仍认为结尾略显乐观。特朗普已步入暮年，影响力似乎开始减弱，通胀持续、支持率下滑，约60%的美国人不认可他的执政。2026年的中期选举前景对他和共和党并不友好。

但那是下一年的故事。此刻，更难以释怀的，是2025年已经造成的损害。如果有哪一年让人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终结，那就是这一年。终于结束，本身就成了一种值得庆祝的事。

本文译自 The New Yorker，由 BALI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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