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富人真的靠“买、借、死”来避税吗

美国财政赤字上升，富人避税问题备受关注。一项新研究考察未实现收益和借贷如何影响富人所得税。结果显示，财富前1%人群的经济收入中，60%已被纳入税基。新借贷规模小，仅占经济收入的1-2%。富人消费低于已税收入，主要靠储蓄避税，而非大量借贷。

在美国，富人财富增长往往很快，但他们缴的所得税却显得很少。人们常拿Elon Musk、Jeff Bezos和Warren Buffett为例。2014到2018年，这三人资产总共增加1370亿美元，可他们的应税收入只有57亿美元，仅占财富增长的4%。原因在于税法只对卖出资产后的收益征税，未卖出的资产增值不用缴税。

富人不卖资产，而是用它们抵押借钱，花钱时避开税负。Elon Musk就曾从SpaceX借10亿美元，又用升值股票从银行借5亿美元。另外，人死后继承资产时，成本基础会“步步高”，所有未实现收益免税。这样一来，富人买资产，等增值，借钱消费，死后让继承人避税。这套“买、借、死”策略，让人担心富人能过奢侈生活却几乎不缴所得税。

税法这样设计有好处，能解决流动性问题和资产估值难题。但类似故事推动了改革呼声，比如对亿万富翁未实现收益征税。问题是，未实现收益和借贷到底让税基缩水多少，尤其对超级富人？

这项研究首次全面回答这些问题。研究用美联储的消费者财务调查数据，这个调查特别多采样富人家庭，记录财富、未实现收益、借贷和税项信息，能代表净资产高达10亿美元的家庭。还结合福布斯400富豪榜数据，覆盖整个财富分布。

研究把“经济收入”定义为已税收入加上未实现资产增值。这接近经典的收入概念，包括消费和储蓄变化，不管是否卖出资产。

尽管很多人批评税法不征未实现收益，但缺少全面数据。研究首次系统量化借贷在富人中的作用。四个主要发现如下。

第一，税基覆盖情况。对于财富前1%(2022年净资产超1400万美元)的人，2004到2022年，经济收入的60%已纳入税基。尽管他们每年未实现收益很大，但他们有大量企业收入(占经济收入20%)、工资(16%)、已实现资本收益(16%)和利息分红(7%)，这些都需缴税。

在财富前0.1%以下，税基覆盖更多。比如财富90到99百分位的人，税基占经济收入75%。前0.1%(净资产超6200万美元)税基占一半左右。2022年，这些群体未实现收益总额巨大，前1%有23万亿美元，前0.1%有13.7万亿美元。

调整后数字更乐观。考虑通胀，只算真实增值，前1%税基覆盖71%。再考虑死亡时基础步步高和延迟卖出，覆盖59%。两者结合，达70%。

第二，税率累进性。把未实现收益加入收入，会让所得税看起来累进性弱一些，因为这些收益集中在顶层。2004到2022年，前0.1%平均税率从用已税收入算的24%降到用经济收入算的12%。中层家庭税率变化小。但整体上，税率随财富上升，直到前0.1%后略降。考虑通胀，累进性稍强。

第三，借贷情况。富人家庭借贷总额不小。2022年前1%借贷近1.02万亿美元，能解锁约4750亿美元未实现收益。但每年新借贷只占经济收入1-2%，远低于新未实现收益(前1%占33%，前0.1%占50%)。这说明富人不靠借贷消费大部分未实现收益。

有趣的是，大量借贷加持有未实现收益，更像是中产现象。财富50到90百分位的人，2022年未实现收益18万亿美元，借贷7.6万亿美元，占42%。前1%借贷只占未实现收益的4%。

第四，消费情况。富人消费低于已税收入，所以不用借很多钱。一方面，他们有大量流动已税收入。另一方面，储蓄率高。研究用数据估算，富人群体储蓄占已税收入比例很大。

“买、借、死”的吸引力在于，能消费未实现收益而不卖资产避税。但如果已税收入超过消费，他们就用已税钱花销，只需不卖资产就能少缴税。这更简单，也更常见，像是“买、存、死”。

这些发现对政策有启发。提高现有税率，能覆盖前1%大部分经济收入。前0.1%只覆盖一半。未实现收益在顶层以下也多。富人借贷总额大，可考虑税它作为部分实现。但“买、借、死”不是主要避税方式，税借贷影响有限。

研究基于美联储数据，直接测未实现收益，考虑不同资产增值率差异。结果显示，现行税基对富人已覆盖不少，消费税基甚至小于当前收入税基。富人主要靠持有资产到死避税，而不是大量借贷消费。

本文译自 ScienceDirect，由 BALI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