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关于黑洞的视觉之旅

黑洞既是天体物理学中的极端存在，也是艺术家反复书写的主题。一本新书梳理了黑洞科学的发展，同时展示了百年来艺术家如何用不同媒介想象和理解这种看不见的天体。

光粒子对抗黑洞，2021年，木炭和丙烯绘制

黑洞一直在科学界和公众心中占据着特殊位置。它们曾经只是纸面上的理论推演，如今却成为人类直接观测到的宇宙对象。与此同时，黑洞也不断进入艺术家的视野，变成图像、隐喻和情绪的容器。Lynn Gamwell的新书《召唤虚空：黑洞的艺术》正是一次系统的整理。

Gamwell曾担任纽约科学院艺术与科学画廊的负责人长达十年，长期研究数学、艺术与科学之间的关系。几年前，她受邀在哈佛大学跨学科的黑洞研究计划年会上演讲，主题正是黑洞与艺术的关系。这次演讲成为这本书的起点。

在研究过程中，Gamwell被相关作品的数量震惊，尤其是来自亚洲的艺术。“黑洞这个概念和东方传统之间有一种天然的共鸣。”她提到，黑洞涉及的虚无、空性、不可逃脱等主题，与佛教、道家哲学中的思想有着明显呼应。

最早的黑洞科学图像之一，1979年，墨水印刷，反转图

书的开篇并没有直接进入艺术，而是先回顾了黑洞科学的发展史。从1783年Isaac Newton和John Mitchell提出“暗星”的设想开始，到Albert Einstein广义相对论对黑洞的理论预言，再到2016年LIGO探测到黑洞合并产生的引力波，以及2019年事件视界望远镜发布首张黑洞照片。科学史的这条线索，为后面的艺术作品提供了清晰背景。

在文学中，Gamwell看到了早期黑洞想象的影子。她提到Edgar Allan Poe的短篇小说《陷入大漩涡》，以及Harry Clarke在1919年创作的插图。在黑洞还只是数学概念的年代，这类文学形象帮助人们用直觉去理解一种难以想象的天体。Poe本人在其他作品中也明确写过类似“暗星”的设想。

书中收录的艺术形式极其丰富，从素描、钢笔画、油画，到雕塑、摄影，再到大型沉浸式装置艺术。中国艺术家徐冰在2021年至2022年创作的《引力场》就是其中的代表。这件作品高达数层楼，地面铺满镜子，观众沿楼梯向上行走时，会看到文字在空间中被“拉向”中心。

徐冰的创作一贯围绕语言展开。在这件作品中，他选取了Wittgenstein关于语言的引语，将英文字母改写成类似汉字的形态，再通过“重力”的概念把文字压缩成一个奇点。Gamwell认为，这件作品把虫洞变成了翻译的隐喻，语言在不同文化之间穿行，就像穿越时空。

在书中，Gamwell也解释了黑洞为何如此吸引艺术家。黑洞附近的引力是宇宙中最强的，任何接近的事物都会被撕裂。这种极端力量在蔡国强、村上隆等人的作品中，常被用来象征原子弹带来的暴力与破坏。而在Moonassi等艺术家那里，黑洞的不可逃脱性又成为抑郁和心理困境的隐喻。

但黑洞并不只代表毁灭。正是这种极端引力，孕育了惊人的能量。有些艺术家邀请观众直面黑暗，把它视为转变和重生的通道。在他们的作品中，黑洞不再只是终点，而是一种通向敬畏与惊奇的路径。

左：黑洞2号, 2014，喷墨打印；右：飞船, 2018，数字印刷

本文译自 Ars Technica，由 BALI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