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黑色经济赋权政策旨在消除种族不平等，却饱受争议。虽催生黑人精英，却阻碍经济增长，社会分化加剧，改革呼声高涨。
南非在结束种族隔离制度后，启动了全球范围内最雄心勃勃的种族平等计划之一，其核心是黑色经济赋权政策。这套政策要求企业以折扣价向黑人投资者出售资产、雇用更多黑人高管，并优先从黑人供应商采购。然而，这项自1994年由非洲人国民大会主导的旗舰政策，如今正面临前所未有的质疑。
质疑声不仅来自国内，也来自国际。特朗普政府以黑色经济赋权为由，对南非实施30%的关税。而在南非内部，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这套政策或许在初期必要，但如今已不合时宜。它让少数黑人精英受益，却拖累了经济增长，动摇了其原本旨在巩固的社会稳定。数据显示，南非的基尼系数——衡量收入不平等的指标——如今比1994年更高，尤其是黑人群体内部的不平等显著加剧。
这项政策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上世纪90年代初。当时，南非六大财团控制了约翰内斯堡证券交易所86%的市值。为了说服倾向国有化的非洲人国民大会接受资本主义，他们向党内大佬如现任总统Cyril Ramaphosa出售低价股份，试图打造黑人资本家。2003年，针对“精英内幕交易”的批评，政府推出《广泛基础黑色经济赋权法案》，将企业自发的补偿行为 превра成了一个庞大的监管体系。
如今，黑色经济赋权更像是一场“游戏化的平权运动”。企业根据五个方面得分：黑人股东占比、高级黑人管理人员比例、技能培训、社会经济贡献以及从黑人企业采购的力度。得分低的企业难以获得政府合同或商业伙伴。Honeycomb评级公司的Deirdre Mitchell直言：“在90%的案例中，你的黑色经济赋权评分决定你的商业成败。”但这种机制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后果。企业为了得分，常常通过“表面合规”规避规则，比如让司机之类的人物在纸面上成为“黑人合伙人”，却几乎不分享实际利益。据监管机构负责人Tshediso Matona透露，自2017年以来，已收到超1300起类似投诉。
支持者认为，这项政策是社会和谐的基石。Matona表示，若维持种族隔离前的状态，南非恐怕早已陷入混乱。他还指出，政策扩大了黑人中产阶级。然而，这些说法难以令人信服。南非的谋杀率居全球前列，社会动荡时有发生。研究显示，1993至2019年间，黑人收入前10%群体的总收入翻了三倍，而底层50%的收入却下降了。就业问题是症结所在：只有不到40%的适龄黑人拥有正式工作，这与经济增长乏力密切相关。
成本也是个大问题。自由市场基金会估计，企业每年为遵守黑色经济赋权政策需花费1450亿至2900亿兰特，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2%至4%。采购规则允许政府以高出25%的价格向黑人供应商购买，推高了公共债务。更糟的是，规则还为裙带关系提供了温床。企业为了得分，有时会为未完成的培训课程付费，催生了一个报名却从不完成职业培训的“迷你产业”。
黑色经济赋权是否真的催生了黑人中产阶级？2002至2019年间，黑人企业数量翻倍，但这可能与政策无关。公共部门的黑人就业增长贡献更大，如今75%的政府高级经理是黑人，接近人口比例。但私营部门仅有15%的黑人高管，这或许反映了种族隔离时代教育差距的长期影响。
政策还带来了微妙的社会影响。评论家Moeletsi Mbeki批评，黑色经济赋权催生了一个“寄生俱乐部”，许多黑人满足于分一杯羹，而非创建自己的企业。南非最富有的人之一Tshepo Mahloele对此也有共鸣。他坦言，尽管在商业上取得成功，但在某些人眼中，他首先是“黑人商人”，而非单纯的商人。
民意也在分化。Ipsos的民调显示，44%的南非人支持继续实施黑色经济赋权，36%认为应终止，20%未定。更多人认为它阻碍了经济增长，且“过时且分裂”。社会研究基金会的调查显示，约80%的民众希望政府雇佣最优秀的人才、购买最便宜的商品，不论种族。
尽管面临内外压力，非洲人国民大会仍坚持这项政策，甚至计划通过更严格的配额和设立国有转型基金来加强控制。Cyril Ramaphosa坚称，黑色经济赋权不仅是政策选择，更是宪法要求。然而，距离种族隔离结束已逾三十年，南非的经济增长与社会转型仍双双受挫。这场关于种族、权力与财富的博弈，远未到画句号的时候。
2025王摸鱼秋款卫衣，玩梗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