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
幸福的真相：可望不可及
本文揭示了人类对于幸福的追求本质，指出长期幸福不可实现，因为幸福只是进化的激励工具。
当你走进书店时，你会注意到许多关于幸福的自助书籍。它们大多声称揭示了持久幸福的秘密。
但如果你读了一些这些书，你可能会惊讶地发现它们对幸福的定义并不一致。你可能还会对幸福的秘密感到困惑：你应该冥想并享受当下，还是为更美好的未来努力奋斗？你应该建立社交联系，还是学会不在意他人的意见？你应该在生活中找到意义，还是接受一切都无所谓？
如果你感到困惑，这很正常。关于幸福的文献往往缺乏对人类认知的坚实基础，而这对于理解幸福的机制是必要的。省点钱吧，你不需要买这些书。通过结合进化理论和认知神经科学的见解，我将在一系列文章中揭示幸福的秘密。
幸福作为行动的指南
1973年，生物学家Theodosius Dobzhansky写道：“没有什么在生物学中是有意义的，除非在进化的光照下。”这句话显然是对的；生物生命是进化的产物。从细胞化学到人类大脑认知，一切都由一个漫长的进化选择过程塑造。
Dobzhansky的观点应该补充为“没有什么在人类心理学中是有意义的，除非在决策的光照下。”生活就是做决定：向左还是向右，逃跑还是战斗，吃还是避免某物。一个生物体在生存和繁殖上的成功或失败取决于它的决策。
当一个生物体在两个选项之间选择时，它必须能够识别出最好的一个。当它选择冒险以获得可能的结果时，它必须评估这种结果的价值是否值得冒险。简而言之，一个做出决定的生物体受益于拥有一个内部的价值评估系统。
从这个角度来看，诸如快乐、主观满足和幸福感等概念就容易理解了。它们反映了一种主观价值系统，旨在帮助我们做出对我们的生存和繁殖有益的决策。这个系统为有害的事物(如触摸热锅)赋予负面价值，为有益的事物(如吃能量丰富的食物)赋予正面价值。
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定义幸福。我将重用Glenn Geher提出的定义：
“幸福是一种情感状态，激励我们采取可能导致提高生存和/或繁殖概率的行为。”——Glenn Geher
一旦从这个角度理解了幸福，一些关于幸福的有趣特征就变得合情合理了。让我们从一个对于自助书籍来说略显棘手的关键方面开始：长期幸福是无法实现的。
习惯化与享乐跑步机效应
在《虎胆龙威》中，邪恶的Gruber说亚历山大大帝看到没有更多的世界可以征服时哭了。亚历山大在征服了历史上最大的帝国之一后，由于缺乏进一步扩展的前景而感到不幸福，这让我们感到这是人类状况中的一个悲剧性方面：习惯化。
习惯化的概念并不新鲜。例如，Hobbes在《利维坦》中描述了它。幸福(快乐)不能在静止状态中达到，只能在不断追求更大成功的过程中实现：
“不断成功地获得一个人时常渴望的东西，即不断繁荣，是人们所称的幸福；我指的是这世俗的幸福。因为在我们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心灵安宁；因为生命本身就是运动，永远不会没有欲望，也不会没有恐惧，正如不会没有感觉一样。”——Hobbes(1651)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们不是被设计成快乐的。我们被设计成追求成功。幸福不是进化的目标。相反，幸福只是进化用来引导我们走向生活成功的工具。
如果我们达到了持久的幸福，我们就不会感到需要追求更高的成就。因此，持久幸福的前景会随着我们前进而远离我们。这被称为享乐跑步机效应。
想象幸福作为激励系统的一种方法是想象用胡萝卜和棍棒来引导驴子前进。胡萝卜和棍棒工作是为了激励驴子，但它们随着驴子一起向前移动。它们必须继续向前移动才能发挥作用。如果驴子能够抓住胡萝卜，它就不会再有动力继续前进。
但你可能会问：为什么必须这样？为什么进化没有设计出我们能够随着做得更好而简单地感到越来越大的幸福？为什么我们会习惯于我们的成功？答案是，基于成功变化而不是总成功的价值系统在处理信息方面更有效。
一个很好的例子是我们视觉系统的设计。它不会编码它面对的绝对光亮度，而是适应给定环境中的平均光亮度，并识别该范围内的变化。在他的书《神经经济学基础》中，Paul Glimcher解释说，这种情况发生在我们眼睛的感知水平。
“关于入射光的客观强度的信息在转换器处被不可逆地丢失。”——Glimcher 2011
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们移动到一个光亮度范围非常不同的环境时会感到目眩：我们无法在这个新范围内感知亮度的差异。然后，随着我们的眼睛适应新环境，我们感知差异的能力逐渐增加。
同样的逻辑适用于我们对价值的主观感知。
“我们所知道的所有感官编码都是参考依赖的。在神经系统的任何地方都没有编码可消费奖励的客观价值。”——Glimcher 2011
例如，考虑电影《华尔街之狼》中Jordan Belfort的经历。起初，Jordan(Leonardo DiCaprio)经济状况相对平庸。当他做出财务决策时，他必须能够区分涉及小额金额的好坏决策。他对财富变化的主观感知(蓝色曲线的斜率)在他当前的低财富水平周围是最大的。
当他变得富有时，他面临的货币金额范围变得更高。在他的新财富水平周围，许多其他财富水平感觉同样令人满意。对于他的感受来说这很好，但对于他的决策来说并不理想，因为他可能不在乎失去金钱(例如，通过支付奢华的聚会)。为了改进Jordan的决策，他的主观满意度需要适应(习惯于)他的新环境。一旦他习惯了，他会对他的新财富水平周围的得失变得敏感。
结果，富人似乎并没有享受我们假设如果我们拥有他们的财富会体验到的幸福水平。在《卫报》的一篇文章中，一位为超级富豪服务的心理学家说：
“我是超级富豪的治疗师：他们和《继承之战》中描述的一样悲惨。”——Cockrell(2021)
成功体验的预期与现实之间的不匹配不仅限于财富。人们的杂志充满了关于名人患有抑郁和焦虑的故事。虽然他们通常不会坦率地谈论他们的感受，但当他们这样做时，往往不符合我们对如果我们拥有他们的成功会体验到的感受的预期。最后，前世界排名第一的网球选手Andre Agassi的一句话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我应该成为一个不同的人了，现在我赢得了大满贯。每个人都这么说。但我不觉得温网改变了我。事实上，我感觉我发现了一个肮脏的小秘密：获胜并没有改变任何东西。”——Agassi(2009)
习惯化是关于主观幸福感和生活满意度的实证研究的一个关键结果。人们会适应他们的变化环境——即使是改变生活的事件——并且趋向于恢复到一个相当恒定的幸福水平(Diener, Lucas, and Scollon, 2009)。
我们常常认为幸福是我们可以通过在生活中得到一些我们想要的东西而达到的。这种直觉是误导的。幸福被设计成随着我们逐渐实现那些我们认为会让我们幸福的事情而远离我们。心理学家David Nettle在他的书《幸福》中很好地总结了这一点：
“我们不是为幸福或不幸福而设计的，而是为追求进化赋予我们的目标而设计的。幸福在这里是进化目的的仆人，功能不是作为实际的奖励，而是作为一个虚幻的目标，给我们方向和目标。”——Nettle(2005)
这种关于幸福的现实对于自助书籍中常常暗示的实现终生幸福的秘诀的观点来说是一个真正的挑战。
本文译自 optimallyirrational，由 BALI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