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新研究发现,在使用性科技这件事上,男性比女性更容易被评价为“令人反感”。这种被称为“反向性别双重标准”的现象,揭示了性别观念如何继续塑造我们对性与技术的看法。

随着技术不断进入私密生活,人与性的关系正在发生变化。所谓性科技,指的是一类用于提升性体验的技术和设备,从最常见的振动棒、假阳具,到能对话的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再到外形和行为都高度拟人的性机器人。无论是独自使用,还是伴侣之间使用,这些产品都越来越普遍,但围绕它们的社会偏见并没有消失。很多使用者仍然选择保持沉默,只为避免被评判。

长期以来,这种偏见并不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女性使用振动棒,往往被描述为自我探索、性健康或自我赋权的一部分,社会接受度已经相当高。相比之下,男性使用类似设备,却更容易被贴上负面标签。在影视作品和新闻报道中,使用性机器人或性娃娃的男性,常常被描绘成孤立、失败,甚至无法与真实的人建立关系。

这项发表在《性研究期刊》上的新研究,对这种差异进行了系统检验。研究者提出了一个概念,叫作“反向性别双重标准”,意思是,在性科技使用上,男性反而要承受更严厉的社会惩罚。

研究第一作者Madison E. Williams是新不伦瑞克大学的博士生。她指出,无论是在日常讨论中,还是在既有研究里,人们往往把女性使用振动棒视为积极行为,而把为男性身体设计的设备,比如性娃娃或飞机杯,看成多余、奇怪,甚至令人反感。相比之下,更先进的性科技通常也更容易被排斥,而这些产品往往主要面向男性市场。

研究团队特别关注了一种情绪,厌恶感。在心理学中,厌恶不仅用于躲避病原体,也承担着维护社会规范的功能。当某种行为被认为越界、不自然,或者破坏了既有的道德秩序,它就更容易引发厌恶。性科技可能同时触碰了这几条红线,一方面挑战传统性观念,另一方面又因为高度拟人化而让人产生不适感。

研究者还指出,传统的性别脚本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在许多异性恋文化中,男性被期待主动、熟练、随时准备好发生性行为。如果一个男性使用性玩具,这种行为可能会被解读为无法吸引真实伴侣,或在性能力上的一种失败。

为了检验这些想法,研究团队在众包平台Prolific上招募了371名成年人,年龄从18岁到81岁不等,平均年龄约为45岁。参与者中有190名女性,181名男性,大多数自认为是异性恋和白人。

研究采用问卷形式,让参与者阅读不同情境描述。这些情境涉及某个人正在使用性科技,变量有两个,一是使用者的性别,二是设备类型。研究涉及三类设备,普通性玩具,被认为最不像人,情色聊天机器人,具有一定互动性,以及性机器人,最接近人类。

参与者需要在1到7的量表上,评价这些行为有多令人反感。1表示一点也不反感,7表示极度反感。研究者随后比较不同情境下的评分,分析性别和设备类型对情绪反应的影响。

结果非常一致。无论参与者是男性还是女性,只要使用者是男性,评分就更高,也就是更令人反感。女性使用同样的设备,则受到的负面评价明显更轻。这表明,男性在将技术引入性行为时,确实承受了更重的社会惩罚。

研究还发现了一个清晰的层级结构。最不令人反感的是普通性玩具,其次是情色聊天机器人,最容易引发厌恶的是性机器人。也就是说,性科技越像人,人们的排斥感越强。这可能与“恐怖谷效应”有关,也可能源于对技术取代真实亲密关系的担忧。

有意思的是,性别差异在不同设备上的表现并不相同。在性玩具这一最基础的类别中,男性和女性之间的评价差距最大。随着技术变得更先进,也更容易被整体污名化,比如性机器人,所有人的评分都升高了,性别差距反而略微缩小。但即便如此,男性仍然始终被评价得更负面。

研究还注意到,女性参与者整体上比男性更容易感到厌恶,这一点与以往关于厌恶敏感性的研究一致。尽管如此,男女参与者在“男性比女性更该被嫌弃”这一判断模式上,是高度一致的。

需要强调的是,尽管这种双重标准在统计上非常显著,但平均评分大多接近量表中点。这意味着,人们的反感程度总体属于中等,而不是极端厌恶。女性使用性科技也并非完全不被反感,只是相比之下,男性承受的负面评价更重。

研究者也坦言,这项研究存在局限。数据来自自我报告,参与者可能会因为社会期待而调整回答。样本主要来自西方异性恋人群,其他文化和性取向下的态度可能不同。此外,研究并未区分厌恶的具体来源,是卫生担忧、不自然感,还是道德判断,这些都值得进一步拆解。

研究团队希望,随着人工智能和机器人逐渐融入日常生活,人们对性科技的态度也能发生变化。长期追踪研究或许能揭示,熟悉是否会降低反感。使用情境也可能很重要,比如独自使用和伴侣共同使用,可能引发完全不同的社会评价。

Williams表示,理解这种反向的性别双重标准,是减少污名的第一步。只有正视偏见,性科技才能真正被视为所有性别都可以选择的工具,而不是某些人必须为之付出额外代价的行为。

本文译自 psypost,由 BALI 编辑发布。


王摸鱼2025秋款拉链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