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发现,2022到2023年加那利群岛的非洲长棘海胆几乎崩溃,且与全球多地同步出现的海胆大规模死亡高度相关。这可能是一场跨洋传播的海洋疫情。
非洲长棘海胆 Diadema africanum 是浅海岩礁生态系统中的关键物种。它们以啃食大型海藻为生,能防止海藻过度生长,为珊瑚等生物腾出空间。在数量适中的情况下,它们能提高生态系统的复杂度和多样性。但一旦数量失控,也会把海底啃成几乎没有生命的“荒漠”。
在加那利群岛,Diadema africanum 是最主要的食藻者,自20世纪60年代起数量持续上升。这与天敌减少和海水变暖有关。过去,当地曾多次尝试通过人工清除来控制它们,但长期效果有限。
真正的转折点出现在2010年。当时一种疾病导致拉帕尔马岛和特内里费岛的海胆数量平均下降约60%。2018年,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死亡率接近90%,并波及更多岛屿。尽管如此,部分区域仍保留了“避难种群”,使海胆得以缓慢恢复。
但2022到2023年的情况完全不同。2022年3月,拉戈梅拉岛首次报告新的大规模死亡事件,随后迅速扩散到整个群岛。几乎所有浅海岩礁上的 Diadema africanum 都消失了,当前数量是自1965年监测以来的最低值,部分区域接近局部灭绝。
更令人担忧的是,这次事件伴随着彻底的繁殖失败。研究人员在特内里费岛布设的幼体收集器中,几乎没有发现新海胆定居。这是近20年来首次出现这种情况,说明不仅成体大量死亡,连下一代也没能补上。
与此同时,世界其他海域也在发生类似事件。2022年,加勒比海的 Diadema antillarum 大规模死亡,随后地中海、红海、阿曼海和印度洋西部相继出现不同长棘海胆物种的高死亡率,范围横跨数千公里,死亡比例高达90%到99%。

2022年9月的大规模死亡事件中垂死的海胆
实验研究表明,加勒比海事件的直接元凶是一种水生纤毛虫,类似 Philaster apodigitiformis。这种病原体随后在多个海区的病死海胆体内被检测到,暗示这些事件可能彼此关联,构成一场全球性的“海胆疫情”。
在加那利群岛,最早的病害出现时间,与持续向东流动的海表洋流高度吻合。这为病原体随水体传播提供了可能性。同时,异常的冬季南向风暴也可能搅动沉积物,把原本存在于海底的病原体带入水体。鱼类取食、区域航运等因素,也可能参与了传播。
目前,由于缺乏死亡高峰期的样本,研究人员尚无法确定加那利群岛此次事件的具体病原。但时间、传播路径和症状,都与此前及全球其他地区的事件高度相似。
总结来看,2022到2023年的大规模死亡,几乎摧毁了加那利群岛非洲长棘海胆的成体和繁殖能力。这种关键食藻者的崩溃,意味着岩礁生态系统可能发生长期结构性改变,其连锁影响,才刚刚开始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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