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最富的56000人掌握的财富正在快速扩张。他们的资产增长远超其他群体,世界财富正集中到极少数人手中。研究者认为,这不是命运,而是政策选择。

世界财富正在出现一次历史级别的集中。根据World Inequality Lab发布的最新报告,由Thomas Piketty共同执笔,全球最富有的那0.001%正在占据更大的财富份额。进入这个圈子的底线是资产达到2.54亿欧元,而这个群体只需坐满一座足球场。相比之下,全球最穷的28亿成年人加起来的财富,竟然只有他们的三分之一。

报告指出,这种极端差距虽然在新冠疫情后趋于稳定,但过去几十年却持续拉大。1995年时,全球最富的0.001%“只”握有最贫穷一半人财富的两倍。如今,他们握有三倍。世界不平等正稳步回到工业革命时期的水平。

这份近200页的报告汇集了全球约200位学者的研究成果,内容覆盖财富、教育、政治、气候、性别等多层面的差距。回顾过去两百年,全球不平等经历过三个阶段。首先是19世纪工业革命带来的差距飙升。然后是两次世界大战之后国家福利体系的兴起,高税收与公共服务显著缩小了差距。接下来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不平等又开始反弹,尤其在美国最明显,欧洲与法国也不同程度受到影响。原因包括金融市场自由化、劳动力市场管制放松、工会力量衰退与全球化加速等。

研究团队强调,这些趋势都不是自然规律,而是政策造成的结果。Jayati Ghosh与Joseph Stiglitz在前言中写道,不平等是选择而不是命运。Piketty也提醒,20世纪欧洲曾在几十年内把收入差距缩小到原来的十分之一,这说明政策依然能改写趋势。

从全球来看,越富裕的国家往往越平等。欧洲、日本、韩国、中国以及美国,都比非洲、中东和拉丁美洲更平等。Piketty认为,历史上真正推动繁荣的是对全民教育与健康的普及,而不是财富集中。

要理解最新的不平等浪潮,需要把镜头不断推近。富人前10%、甚至前1%或0.1%的财富增长都与全球平均水平差不多,每年约3%。但当镜头切到最富的0.001%,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这56000名顶级富豪过去30年财富增长接近每年5%。更夸张的是最顶尖的560个人,他们的财富在过去三十年里每年增长8.4%。这里面就包括Elon Musk、Mark Zuckerberg、Jeff Bezos、Warren Buffett,以及法国的Bernard Arnault、Bettencourt家族、Hermès家族和Wertheimer家族。想进入全球前56名,你需要22亿欧元的资产。这点人用不了足球场,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就够了。

这些数字当然会受到股市波动影响。如果人工智能泡沫破裂,这些数字可能会暂时缩水。但1995到2025的趋势已非常明确,财富正加速集中在极少数人手中。

与巨富飙升对应的,是中产阶层的缓慢衰退。处于收入中间的那40%自1980以来每年仅增长1%。贫困人群因中国经济增长而提升较快,约每年2%。富裕群体年增长在2%到3%之间。而增长最慢的,反而是中产和上中产。过去几十年工资停滞,而资本回报不断上升。1980年全球收入中有61%来自劳动,39%来自资本。如今劳动只剩下53%,资本上升到47%。财富越多,回报越高,而工资却难以跟上。

这种趋势在政治上极具破坏性。中产阶层生活压力加大,是欧美民粹主义崛起的重要土壤。

性别差距也无处不在。报告指出,女性总工作时间比男性更多,每周53小时,而男性是43小时。但把所有工作计算在一起,女性的时薪却只有男性的三分之一。如果只算有薪劳动,女性也只拿到男性工资的61%。区域差距也很明显。北美、欧洲和拉丁美洲略有改善,但中东、北非和南亚几乎停滞,女性收入占比长期维持在16%到20%之间。

这些差距最终会累积成养老、存款、财产等方面的长期不利,代际影响显著。报告强调,性别工资差距不只是“公平”的问题,而是社会如何给不同工作定价、如何分配权力的问题。

财富高度集中还带来了另一种问题:污染。越有钱的人消耗越多资源,排放越多温室气体。在美国,最富的10%承担了24%的排放。他们的排放量是尼日利亚最富10%的40倍。

如果把资本排放计算在内,差距会变得更极端。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拥有一家公司的50%股份,他就要承担该公司一半的碳排放。这样算下来,有钱人拥有的企业与资产会让他们在碳排放上占据压倒性比例。以美国为例,最富10%在这种算法下要承担四分之三的排放,而不是24%。

报告指出,这种计算方式揭示了不少富裕国家的虚伪。一边承诺国内减排,一边持续向海外化石能源项目输送资本。污染带来财富,但气候后果却由最贫穷的地区承受。

Piketty认为,解决气候与社会危机的关键在于减少不平等。他把现在的时刻比作二战后。不是因为城市被摧毁,而是因为挑战的规模相似。要完成气候转型,必须有大量资金,而许多富国正面临老龄化、债务上升、生活水平下降等压力。如果不让最富的那部分人作出实质性贡献,让最贫穷的50%承担代价根本不可能。

他主张大幅度提高富人的税收,特别是财富税。报告详细讨论了Gabriel Zucman提出的一种方案,即对超过1亿美元资产的财富每年征收2%的普遍财富税,不设豁免。这将每年带来约5000亿美元的全球税收,其中大部分来自亚洲和北美。欧洲因百万富翁数量较少,将贡献730亿欧元左右。

这是否不切实际?Piketty举了历史例子。1945年法国曾实施一次性20%的“国家团结税”。同一时期德国的财富税达到50%,日本甚至达到90%。这些国家迅速消除了战后债务,还有足够财政空间投资重建。

当然,不得不提的是,当年通胀暴涨,对减少债务和消灭小规模财富起了作用。战后重建也带来了高速增长。但这些历史经验让Piketty相信,这类政策今天依然可行。他认为,人类不能习惯极端不平等。

本文译自 lemonde,由 BALI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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