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连载-7]《墙中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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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1]《墙中鼠》
原著: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Howard Phillips Lovecraft
我尽可能地保持镇定与理性,试图告诉诺里斯我所发现的一切,然而就在此时,我的双耳似乎抓住了一段正在消散的老鼠们逃窜奔走的声音;它们似乎依旧在向下迁移,向着地窖之下的深处进发,仿佛修道院下方整个悬崖的内部都已经被这些老鼠□□得千疮百孔。
而诺里斯并没有像我预计的那样对我的言论表示怀疑,相反他似乎被深深地触动了。他打着手势向我示意,我注意到门外的猫儿们已经停止了吵闹,似乎不打算继续追逐那些不知逃到哪里去的老鼠;与此同时,尼格尔曼却再次不安了起来,它失控般冲向了房间中部的那块巨石祭坛——它正好在诺里斯的躺椅旁——疯狂地抓挠着祭坛的底座。
credit: 锐景创意
此时我对未知的恐惧上升到了极点。在如此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后,在我看来,比我更年轻、更强壮、也许比我更相信唯物主义的诺里斯上尉,此时的情况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也许是他从小就开始接触这些当地的传说怪谈,并对其十分熟悉的缘故。
此时我们束手无策,只能看着老黑猫继续用爪子挠着石质祭坛的底座,它抓挠的力度与热情逐渐消退,偶尔抬头看我一眼,再以一种极富说服力的方式对我喵喵几声——每当它想让我帮忙时就会这样做。
诺里斯将提灯靠近祭坛,开始仔细观察尼格尔曼一直抓刨的地方;他跪坐在祭坛旁,专注地刮着将前罗马时代的巨大石块与棋盘型嵌石地面连接起来的地衣青苔,不发一言。最终他一无所获,正当他起身打算放弃时我却注意到了一件琐碎的小事——尽管它所暗示的事实我之前已经想象到了,但我仍然如坠冰窖,颤抖不已。
我立马将此事告知了诺里斯,此后我俩便一直注视着这虽然不易察觉但却显得极为神秘的怪异现象。当然其本身不足为奇——当提灯靠近祭坛底部时,灯室中的火苗总是会出现很轻微但却极为明显的一阵闪烁,这是之前没有发生过的,而且毫无疑问,引起火苗闪烁的这股冷风来自于刚才诺里斯刮掉青苔后,在祭坛与地板接缝处露出的一条裂缝中。
之后我俩便回到了灯火通明的书房,忧心忡忡地讨论着下一步的行动,直到黎明。这一发现证明了在这片诅咒之地下,除了我们目前已知的最深处的罗马式砖石建筑外,在更深处还存在着某些建筑——三个世纪以来从未被那些求知若渴的考古学家发现——即便这一发现没有任何邪恶诡谲的背景,也足使我们感到莫大的兴奋。
目前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我们的喜悦之情还是对于这座修道院的探索欲都成倍地增加了;然而我们不确定是否应该继续调查下去,一方面来自当地迷信传说的告诫警告令我们有些担忧;另一方面我跟诺里斯没有得到满足的巨大探索欲给予了我们勇气去面对在未知的地底等待着我们的无限恐惧。黎明时我跟诺里斯达成了统一的意见,打算共同前往伦敦招募一批考古学家与科学家来解决这一谜题。在这里我有必要提一下,离开地下室二层之前,我们曾经尝试过移动位于房间正中心的那座祭坛——我们现在认为它是通向新的无可名状恐惧的深渊之门——但却徒劳而返。门后究竟是什么呢?那些比我们聪明得多的学者们应该会找到真相的。
我与诺里斯上尉在伦敦会见了五名杰出的权威专家,向他们讲述了我们于古老修道院中经历的咄咄怪事及我们的一些猜想推测,还有许多当地的神鬼传说。我们认为他们值得信赖,并且会谨慎认真地对待在未来发掘工作中可能发现的任何关于我家族的秘闻。大多数专家并没有对我们的遭遇一笑置之,相反他们对此十分感兴趣,并决定全力支持我们的探索行动。
虽说此处无需将诸位大家名讳列于此处,但我觉得有必要提一下,大名鼎鼎的威廉·布林顿爵士也参与了此次探险活动,其在特罗阿德城(首府为特洛伊城,位于今土耳其比加半岛)的发掘工作在当时震惊了整个世界。
当我们乘上返回安彻斯特的火车时,我却猛然感觉自己仿佛正处于揭开某些可怖真相的边缘,而在世界的那一边,总统(指沃伦·G·哈定,美国历史上有名的风流且无能的政客)的意外逝世使得许多美国人的生活蒙上了一层哀伤的气氛,与我这一预感冥冥间有所呼应。
8月7日晚我们一行人到达了艾克萨姆修道院,迎接我的仆从们向我保证这几日完全没有异常事件发生。我豢养的猫儿们,即使是最老的尼格尔曼最近也一直表现得很温顺;屋内设置的捕鼠器也无一被触发。为客人们分配好了客房以后,我便等着开展接下来的探索行动。
我依旧与尼格尔曼睡在西面塔顶的卧室内。睡意来得很快,但噩梦也接踵而至。梦中的景象似乎是一场罗马时期的宴会,如特里马尔奇奥(一位富裕的被释奴,罗马帝国讽刺作家佩特洛尼乌斯所著的喜剧故事《萨蒂利卡》中的主角,该书仅以残篇流传于世,现存部分的主要情节一般被称为《特里马尔奇奥的晚宴》)操办的宴会般盛大豪华,酒席筵上被餐盘盖遮掩着的巨大浅盘上盛放着恐怖的菜肴。而曾在那个浸没在模糊微光中的洞穴中放牧的该死的白胡子猪倌又带着他那□猥肮脏的牲畜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
当我醒来时已天光大亮,楼下传来了仆人们早起工作的声音。那些老鼠,无论它们是活物还是鬼魂,昨夜都没来惊扰我;尼格尔曼睡得也十分安详。下楼时,我发现整座修道院内都洋溢着平静祥和的气氛;但我们召集的学者中有一位名为索顿的先生——他专注于研究通灵等超自然现象——却提出了一个在我看来有些荒谬的看法,他认为我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只不过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可怕力量所希望我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