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
自动电饭煲的诞生：一个日本主妇的奇迹发明
日本主妇意外发明电饭煲，让做饭更简单。东芝帮助它征服全球厨房。
一个日本主妇的实验破解了完美煮饭的秘诀。
“盖上锅盖，煮沸，然后调小火，焖煮20分钟。”这样的步骤看似简单，但多年来我也失败了不少次。我深感同情那些在炉灶上煮饭、用煤油或炭火炉煮饭，或是在铸铁锅里煮饭的人们。1955年，自动电饭煲的发明改变了一切。
电饭煲是如何发明的
主妇们鲜少出现在发明史中，但在自动电饭煲的故事里，一个女性成为了主角。这也是在1920年代开始的几次电饭煲试验失败之后才发生的。松下、三菱和索尼都尝试过在木桶或铝锅内加入电热线圈，但这些煲并不能在米饭煮好后自动断电。厨师——几乎都是主妇或女儿——仍需关注火候，以免烧糊。这些电饭煲并未节省时间和精力，销量也十分惨淡。
东芝发明自动电饭煲的历程
东芝的家电部开发经理Shogo Yamada认为公司能做得更好。二战后的日本，他四处推广电动洗衣机。在与主妇们交流日常家务时，他发现煮饭——而非洗衣——是她们最大的困扰。米饭是日本饮食的主食，女性每天需要煮三次饭。做饭耗时巨大，从清晨5点开始，她们便要在传统一种以炭火或柴火加热的灶上生火煮饭。控制不好火候，便会被认为是不称职的主妇。
1951年，Yamada成为东芝内部推广电饭煲的积极分子。其他公司此前的失败使东芝对这个项目很谨慎。他找到了负责生产电热水器的Yoshitada Minami，希望他的工厂能开发这个产品。Minami懂得电饭煲的基本技术，但并不了解煮饭的精妙之处。因此，他向自己的妻子Fumiko请教。
Fumiko育有六个孩子，她花了五年时间研究并测试最佳的煮饭方法。每天，她继续煮三次饭，仔细测量水和米的比例，记录温度和时间，并设计电饭煲的原型。通常的经验认为，需不断调节热源才能煮出松软的米饭，但Fumiko发现，只需将水和米加热至沸腾，然后煮20分钟，就能获得稳定的好效果。
然而，如何让电饭煲在20分钟后自动停火呢？东芝的工程师提出了建议。基于双层蒸锅设计的模型利用蒸发来计时。米饭在内锅中煮时，双金属开关则测量外锅的温度。水煮沸时温度保持在100°C，而水蒸发后温度便会急剧上升。当双层锅的内部温度超过100°C时，开关会弯曲并切断电源。外锅中的一杯沸水约需20分钟蒸发。这一基本原理沿用至今。
Yamada希望电饭煲能在任何气候条件下都有效，于是Fumiko在极端条件下测试各种原型：寒冷冬日和炎热夏天的屋顶、高湿度的浴室旁。当她因户外测试生病时，她的孩子们接替了她的工作。最终，借鉴北海道的隔热炊具，他们在电饭煲外层增加了三层铁皮隔热层，解决了温度保持问题。
ER-4将米饭煮了整整20分钟，然后自动关闭。
东芝如何推广自动电饭煲
1955年12月10日，东芝的自动电饭煲上市，但起初销量并不理想。当时的售价为3200日元，约为日本人月收入的三分之一。Yamada的销售技巧派上用场了。他演示了如何用电饭煲做“炊込みご飯”，一种加了酱油、肉类和蔬菜的调味米饭。传统灶具上煮这道菜时，酱油容易烧焦，难度颇高。但看到Yamada的演示后，主妇们被电饭煲的简便性所吸引。
另一巧妙的推广方法是让电力公司作为东芝的分销商。当时，日本因碳丝灯泡被钨丝灯泡替代，电力供应过剩。通过电力公司销售电饭煲，无形中增加了用电需求。
一年内，东芝每月销售超过20万台电饭煲，Minami的工厂也因此脱离了破产危机。
自动电饭煲如何征服全球
从此，这个故事走向国际，不同地区也带来了各自的需求。日本的寿司米与泰国糯米、波斯锅巴饭、印度香米、意大利烩饭和西班牙海鲜饭各不相同。每种米饭菜肴都几乎对应一种独特的米种和烹饪习惯。因此，各国也纷纷研发适合本地米饭的电饭煲。
香港大学教授Yoshiko Nakano在2009年写了一本书，追溯了电饭煲从日本到中国、再到世界的流行路径。她提到日本和中国电饭煲的区别之一是后者有透明盖，以便中途添加香肠。之后，更多创新和多样化出现了。现代电饭煲有了制作波斯脆锅巴的功能、煮泰国米粉的功能、煮粥的功能，甚至还能做钢切燕麦粥。
我的朋友Hyungsub Choi在2022年的一篇文章中提出了不同看法。他指出，从1965年第一款国产电饭煲在韩国出现到90年代初，韩国制造商更多的是“有意识地模仿”，既不创新也不改良。韩国政府虽然将制造更好的电饭煲作为国家目标，但由于缺乏真正懂得煮饭的工程师，最终未能实现。这个故事提醒我们，科技史并非总是创新和进步的过程。
最终，亚洲的移民将电饭煲带到了世界各地，包括我现在居住的南卡罗来纳州，这个地方也恰好有悠久的稻米种植史。我当初买第一个电饭煲并不是为了煮米饭，而是被它的自制酸奶功能吸引。酸奶和米饭一样，也需要在特定时间内保持恒温。虽然试验成功了，但店里买酸奶更方便。而煮饭的效果让我大为震撼——每次都完美。我再也不想回到满是米汤溢出的锅边的日子了。
本文译自 IEEE Spectrum，由 BALI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