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8.05.01 , 13:00

Nosleep:第三人(完)

Nosleep:第三人(完)
credit:锐景创意

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这篇文章其实因为涉及虐待儿童的隐喻在Nosleep是被列为18禁的。而因为我国暂时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分级审查制度,希望如果有任何未成年人看了这篇文章的话能理解一点:故事中的主角们对汤米的所作所为表现出的服从和不反抗,仅仅是推进故事情节所必要的一个内因,事情在现实是不会这样发生的。如果你或是你所知道的某人有着与主角相似的遭遇,请马上告知可以信任的成年人或是通知警方。就这样,爱你们。

第一集
第二集


我从睡梦中惊醒,揉着眼睛望向墙上的跑车型挂钟,荧光的指针在黑暗中指向半夜两点。有声音正透过墙壁从走廊传来,像是有谁躲在那哭泣。

汤米在哪?

我快速扫过房间里每一个黑暗的角落,确保不是汤米躲在哪一个角落里看着我睡觉。还好,不是。深吸一口气,我拉开被子,打开房门,踏出走廊望向未知的黑暗。

一个黑影,我能看见一个人形的黑影正坐在我妹房间门口的地板上。我在黑暗中使劲眯了眯眼 -是我爸,他正背靠着墙把脸埋在手里抽泣。

“爸?”我悄声说道。

我爸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挥手让我回到自己房间。但我只是站在那,努力让自己适应眼前的昏暗。随着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我发现我爸脸上布满了瘀青和血迹。

“Matt,回房间去吧。算我求你了。”他在哭。

我迟疑地往走廊倒退一步,“爸你的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汤米把你弄成这样的吗?”

我爸瞪大双眼,截住了我接下来的话,“不不不当然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永远不要这么说!汤米是个…汤米是来帮…他是为了让我们成为一个更好的家庭而来的啊。”

我本想朝我爸的方向走去,但却僵住在我妹的门前。她的房间里传出一阵被蒙住的哭声,一阵被恐惧支配的哭声。

“爸…”我指着门,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Steph怎么了?”

眼泪从我爸的脸上滚落,他伸手抹去唇上的血和泪,悲痛从他脸上弥漫,“Matt,你过来。”

巨响声从我妹的房间内部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墙壁。我跌宕逃进我爸张开的怀抱,他把我紧抱在胸前,因强忍痛苦而产生的眼泪不断砸落在我头上。

“汤米在里面,对吗?”我静静说道。

我爸啜泣着,“对。”

我抬起头看着他血迹斑斑的脸,“你做了什么?”

我爸拉扯嘴角的肌肉,看上去像是想尽力在脸上拼凑出笑容,但他的脸显然不大愿意合作,“他…他想和你妹妹做一些我不喜欢她做的事。我拒绝了他。”

透过我爸那带着抽噎声的回答,我妈的哭声也正穿过墙壁从远处传来。

我爸一手托起我的脸,“记住了。我们不可以对汤米说不行,知道吗?”

我妹的哭喊声从房间内溢出。紧接着,一声刺破灵魂的尖叫划破夜空,奏起今夜这场合唱的最后一部曲。我抓紧了我爸的手臂。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我低声问道,“为什么我们不能让他离开我们家?”

我爸沉默了一会,低下头把嘴贴到我耳边,“听着,你要牢牢记住我所说的话。你长大后,不要有任何孩子,他会跟着那些有孩子的人。”

重物在硬木地板上拖行的声音从我妹房间传来,我不禁在我爸怀里别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爸□□着牙,另一波泪水从他脸上滚落,“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我们还是像你们一样大的小孩时他就这样来到我们镇子上,你妈当时就住在离我家两栋房子远的地方。汤米…汤米他入侵了整个镇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没有人知道。他…他无处不在…他会同一时间出现在我家、在隔壁、也在你妈的家里…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些什么,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他只是突然出现…他只是突然出现然后再也不愿离开。天啊,天知道我爸曾经有多努力想让他滚出我们的生活。”

“爷爷就是这样才死掉的吗?”我问。我从未见过我爷爷,我只知道他早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

我爸点点头,“对,汤米…汤米给他上了一课,汤米给我们整个镇子都上了一课。自那以后…那以后…”

“为什么你们不干脆把他…把他杀死呢,”我把声音压低,确保只有我爸能听到我说的话。

我爸把嘴贴紧了我的耳朵,他的音量低得几乎不可辨认,“我们试过了。每一种办法,每一种可以用的办法我们都试过了。我们试过用火,试过用枪,甚至试过把他砍成了碎块…但他总会回来,总会在某天又站在了我们门前。每一次,每一次他回来时都会有人为之前的事付出代价。如果我们不根据他制定的规矩行事,他总会保证有人受到惩罚。汤米是我们小镇之间的秘密。他是头被我们与外面世界隔离的怪物。小镇成员的死讯被我们所掩盖…虐待与殴打被我们所埋葬…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但凡有人敢跟外面说哪怕一个字,汤米会有办法让说话的人刻!骨!铭!心!”

我以一个八岁小孩应有的知识量消化着我爸所说的一切,心底只余下一个问题,“他什么时候肯走?”

我爸亲亲我的额头,“还有三年…”

背后的房门突然弹开,我爸吓了一跳,我从他怀里跌落。汤米的身躯在一片黑暗中浮现,他的脸依旧完美无瑕,熟悉的微笑仍旧挂在他脸上,除了…除了汤米在大声喘着粗气。我再一次被他的塑料面孔所吓倒,他深蓝色的双眼在黑暗中散发出宝石一般的光芒。

汤米竖起拇指朝身后一挥,曾经的惨啸现已被静谧取替,“她今晚会睡得很沉哦。”


1993年9月

还有一年,只剩一年了。我爸妈眼中的绝望每日剧增,活着的欲望只剩乞求着日子能快些过去。时间快到了,我们就快要逃离这个噩梦了。

那个罪恶的夜晚过后,我总会回想起我爸当时说过的话。我试图想象当他在我们这个年龄时所经历过的事、所承受过的一切。当汤米残杀我爷爷时,事态又是严重到了怎么一个地步。我逐渐理解尽管汤米在这几年里对我们做过那么多恶心的事,但正是我爸卑微的顺从才能让我们活下来。他的哑忍和沉默成功使汤米缺失了爆发的理由。

现在回头细想…我简直无法想象那五年里我爸精神上所受到的痛楚和折磨。

在三月的那个晚上以后,Stephanie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她曾经的开朗和自信再也不复存在,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安静和不会笑的孩子。我不觉得她能理解当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但随着她逐渐长大,我发现她缓慢而坚决的在自己的心里筑起了一道高墙,好让她不再回想起那天汤米对她所做过的事。

在最后那年里,我爸妈狂热地顺从着汤米的指引。他们积极参与着汤米每晚举行的人生课程,我妈私底下甚至曾绝望地要求我和我妹多做点能让汤米开心的事。

但我还是没能成功地在汤米的受害者名单中逃脱。

汤米就是要在我全家身上都留下永恒的印记。


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门紧锁。时间快到晚餐时候,所有人都在楼下。我能听见汤米的笑声从客厅传来。

我低下头,忘情地翻阅着手中这本同学借我的杂志,这本《花花公子》。杂志是由朋友带到学校去的,在之前它已经在我们的小团体间传阅过一遍,并对页间的女人果体窃窃私语。我从未看过这种东西。这是我第一次被引领到那个世界。它让我心跳加速,让我有种奇怪的愉悦感。也正因如此我向同学借走了这本杂志。

我调整了下自己在床上的姿势,又贪婪地翻阅起了这本杂志。我有点不敢相信女人居然会同意让别人给她们拍这样的照片。我又翻过一页,忽然有种自己小腹下方在颤动的感觉。我忍不住心跳加速,浑身发烫,脸红得不成样子。

我翻过最后一页,细碎的声音突然从门边传来。

“Matt,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呢?”

我猛然抬头,惊得从床上跳起,杂志也从手中掉落。汤米在门前,汤米在看着我。我甚至没有听到他开门的声音。

“没-没什么,”我嘟哝着,赶紧把杂志塞到枕头底下。

汤米朝我走近,“嘻嘻嘻嘻嘻嘻。”

“我-我没听见你进来的声音,”我满脸通红地辩解着。

汤米走到枕头旁,抽出杂志,“撒谎是不对的哦。我不是有教过你吗?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呢?”

我干咽下一口唾液,心跳再度加速,“我-我错了。我刚在…我是在…”看着汤米用指尖轻柔地翻着杂志,我也逐渐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你喜欢这些吗?”汤米低下头,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知道不能再对他撒谎。我不敢抬头,只是满脸通红地点了下头。

汤米微笑着坐到我身边,一手抚上我的大腿,“这些照片是不是让你感到…很棒呢?”

我别开视线,再次点点头。

汤米的手突然从大腿往上摸了过去,又捏了捏,“这样是不是让你的小鸡很舒服啊Matt?”

我从床上跳起,他的举动吓到我了。他把手拿开,那没有裂缝的牙齿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汤米把杂志放下,伸手挑起我的下巴,“Matt,让我问你个问题,你会怎么自吗?你爸有跟你讲过要怎么做吗?”

我只能紧张地喘着气,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他想我说什么。他湿冷的手仍旧环在我脸上,我只好一脸无助地看着他。

汤米叹了口气,“他还没有教你那就最好不过了。这可是个很敏感的话题呢,怎么也该由我来,而不关你爸的事。你现在…十岁了对吧?”

我不懂如何是好,只管点头。

汤米的手再次缓慢地顺着我的下巴往下,并最终停留在老地方,“你想让我教你怎么做吗?”

随着他的掌控,我不自觉弯下了腰,“不-不用-谢谢你。”

汤米笑了起来,“没关系的哦。不用害怕,长大是件很让人害怕的事呢。你长大后会变成一个很英俊的男士的呢。”他的另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脸颊,原本的手仍留在原地,“你有过初吻了吗?”

“汤…汤米,求求你…”我哭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凝结。

汤米把我推倒在床上,他紧抱着我的头,于是我朝上看进了他的眼睛,“你不用怕,不用害怕长大这件事。当你长大后,有很多可以期待的事呢。还有呢…你想想…想想当你以后有孩子了,我又会回来帮你带大他们。这会是件多么…多么有意思的事啊。”

“让-让我走吧,”我放声大哭,汤米灼热的气息毫无掩盖地喷在我脸上。

他突然凑近,亲了我,他的唇覆盖住我的唇。我浑身麻痹,他的舌头钻进了我的嘴,放在身下的手大力地抓紧。从他的嘴里传来一股腐臭水果与烂肉的味道,我的味蕾无一不在抗议这股暴行。

他稍稍拉开自己,脸依旧紧贴着,嘴唇在我唇上流连,“对我没有反应吗?”

我只是哭,我只能哭,用受惊的眼神看着汤米大哭。

汤米微笑着把嘴贴上我的耳朵,“没关系的哦。”

他突然站起身子,我终于从他的囚牢中解脱,“来吧,晚饭该好了哦。”

我擦擦脸,仍旧颤抖着,任由他把我从床上拉起。我一点都不饿了。


1994年7月

日历上的数字逐渐向7月逼近,家里也终于自沉默中孕育出期待的氛围,一种自绝望中乞求光明到来的希冀,乞求着这浓罩其身的黑暗再也不复存在的奇迹确有其事。我爸妈花尽所有心思精力,只求在7月到来前汤米不会再给我们留下任何印记。他们对汤米言听计从,闭上嘴承受着汤米给予的一切,只求不会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7月3日,7月3日。当我们醒来时汤米·太妃就这样消失了。五年,整整五年。就这样,在一个夜里他突然从我们的生活中蒸发。简直教人无法相信,我们检查了整座房子的每个角落,整整三遍。在那之后,我们聚在客厅里,再次作为一家人互相拥抱着。我妈擦着眼泪,自那天以后再次露出了笑容。我们终于从这个噩梦中逃脱了。

汤米不在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爸请了两周的假,带着全家人到海滩上玩了两周。那两周里,我仍旧残留着汤米还在身边的感觉,总觉得一觉醒来,会发现汤米再次站在身边,脸上挂着那个恐怖的笑颜。但他没有出现。

故事终于落幕。

我爸妈尽其所能地弥补着那五年里汤米对我们这个小家庭所造成的伤害。我总为此深怀感激,但怪物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却的。

我依旧不知道汤米·太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到底来自何方。我也不认为这些事情会有任何答案。他到底是为何而来?他为什么要对我们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这么多年来,我想尽了所有的可能性,直至我头痛欲裂,直至我突然发现我再次在夜里无声地哭泣。太多的回忆,太多的细节。有些事,可能任由它们死在昨天才能让今天还能有明天。

但我从未忘记我爸那个夜晚在我妹房前的走廊里对我说过的话。

我今年三十三岁了。我从未结婚,也没有任何小孩。我不会为此冒险。我不会为汤米·太妃的回归而冒险。这么多年来我依旧理解不了为什么我爸妈会想要孩子。既然他们见识过汤米的存在,为什么他们还要生下我和我妹?可能他们只是不肯相信,不肯相信他还会回来。

但我信。我很怕。

因为昨天…我妹妹刚生了一对双胞胎。

(完)

本文译自 Reddit,由 王橘猫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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