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3800万份美国讣告，发现人们最在意的不是成功

科学家分析了1998到2024年间3800万份美国讣告，发现家人最常纪念的是传统与善意，而不是成就与权力。重大历史事件和性别、年龄差异，也会深刻改变人们如何定义“有意义的一生”。

讣告是家人替逝者留下的最后一段公共记忆。它们记录的，不是完整人生，而是亲人最想让世界记住的那一部分。把这些文字放在一起，就能看到一个社会在不同年代真正尊重什么。

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的一项研究，分析了1998到2024年间发布的3800万份美国讣告。研究团队与心理学家Liane Young和Thomas Mazzuchi合作，使用来自Legacy.com的数据。这是一个家庭常用来发布讣告、分享回忆的平台。

研究者关心的问题很简单。当人们回顾一生时，最常强调的价值是什么？这些价值会随着年代、地区、性别和重大事件发生变化吗？

大多数人一生遵循的，其实是少数几种核心价值，比如关心他人、尊重传统、保护亲人、追求成长。研究人员用文本分析工具，追踪讣告中反复出现的日常词汇，把它们对应到这些价值主题上。数据量太大，分析需要在超级计算机上完成。

结果很清楚。在近30年的讣告中，出现最多的是与“传统”相关的词。宗教参与、仪式、家族传承被频繁提及。紧随其后的是“善意”，也就是关心他人福祉。超过70%的讣告中，都能看到这两类价值。

相比之下，与“成就”和“权力”有关的词出现得很少。人们很少在生命终点回顾职位、头衔或控制力。

重大历史事件会改变这种叙述方式。2001年9月11日之后，讣告用词出现了明显变化，并持续至少一年。与“安全”相关的词，比如生存、健康、秩序，反而减少了。与此同时，善意和传统相关的语言增加了，像关怀、忠诚、服务这样的词更常出现。这种变化在纽约最明显。

新冠疫情带来的冲击更大。从2020年3月开始，与善意相关的词，比如爱、同情、家庭，明显下降，而且至今没有恢复到疫情前水平。传统相关的词最初也下降，随后在疫情后期反而高于基线。

这些变化说明，集体性冲击会重塑人们的道德语言，也会改变人们心中“好好活过一生”的含义。

研究还发现了性别和年龄差异。男性讣告中，更常出现与成就、服从规范和权力有关的词。女性讣告中，则更多强调善意和享受生活。

年长者更常被记住为重视传统的人。年轻人则更常被描述为关心所有人和自然，重视独立思考和行动。

男性的价值描述随年龄变化更明显。年轻男性和年长男性的讣告差异更大，而女性在不同年龄段的价值画像相对稳定。

为什么这很重要？
讣告是报纸和纪念网站访问量最高的内容之一。它们为我们提供了一扇窗口，看到社会在不同时期真正看重什么。

人们通常对“希望被如何记住”有强烈想法，但我们对“实际是如何被记住的”了解很少。原因很简单，真实、大规模的纪念文本很难收集。这项研究弥补了这一空白。

接下来，研究者可以继续比较不同族群、职业和地区，也可以利用更早期的历史讣告资料。另一个方向是，看看如果人们知道善意在讣告中如此常见，会不会在日常生活中更愿意关心他人。

理解什么会留在记忆里，有助于看清人们认为什么才真正重要。正是这些价值，塑造了我们如何生活。

本文译自 ScienceAlert，由 BALI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