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
厄休拉·K·勒奎恩:几代作家的精神母亲
本文作者约翰·斯卡尔齐为美国著名科幻小说家,代表作有《垂暮之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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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休拉·K·勒奎恩逝世的消息传出还不到一个小时,我的忒特上就不停地涌现出一篇接一篇悼词——它们来自无数的科幻和奇幻文学的作者、编辑和粉丝。凭借《The Fifth Season》和《The Obelisk Gate》连续两年获得雨果奖的作家杰米辛(N.K. Jemisin),回忆了一条来自勒奎恩的寄语是多么地令她高兴。小说家Madeline Ashby回忆起她与勒奎恩在某个讲座中的会面,当她向勒奎恩提及她正在写的论文就是关于她时,勒奎恩坚持要Ashby寄一份给她。她寄了。勒奎恩在回信上做了批注。
尼尔·盖曼写到:“怀念她,一位光彩夺目、风趣又尖锐的人物;怀念她,一位思想深邃、才智卓群的作家。”Tor出版社的联合出版人Patrick Nielsen Hayden写到:“她并非一贯正确,但她确实一贯明智。”
一篇一篇又一篇即时涌现的悼词倾泄着怀念与哀思——这个女人为我们带来的《地海传奇》、《黑暗的左手》以及短片小说《离开欧麦拉城的人》,是对我们这个时代的隐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是此类文学的擎天巨擘,地位和分量不亚于凡尔纳、H·G·威尔斯、海因莱因或是雷·布拉德伯里。失去她就像是倒下了一颗参天大树。以此奔流不息的悼词为证,恐怕每一位科幻和奇幻文学的爱好者和创作者都有一段秘史,那是关于勒奎恩是如何以她的辞藻言行,照亮了他们的人生。
我即在此列。我的故事是关于她的一本名为《Always Coming Home》的书。勒奎恩笔下的人们生活在加州北部、距离当下还很遥远的未来,那时的科技发达,但多数人生活在村落之中。这本书记述了一位名为Stone Telling的女人回忆中的漫游往事,夹杂着数个篇章,详述这个名为Kesh的未来国度的歌谣、故事和仪典。
初逢此书时我仍是少年,被封面上那只滑过翠绿田野的猫头鹰吸引了目光。到那时为止,我所读过的科幻与奇幻文学大致来自海因莱因和阿西莫夫一类的作家:故事节奏轻快、直截了当,书中描述了科技发达的未来世界,一章紧接着一章,情节层层展开、环环相扣。
而这本书并不在意线性的叙事,更多地着力于描绘作为一个整体的世界,沉浸在Kesh国的世界里,在Stone Telling身边驻足片刻,而不是急火火地从这一个情节冲向下一个情节。我能从这样一本书中得到些什么?
我想我在书中的收获或许正中作者的下怀,即片刻的驻足。我间或埋首书中,胡乱读上一段,对她笔下的人物和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加州更添一分了解。不,我不能说自己读完了《Always Coming Home》,因为我从未从头到尾通读一遍;是的,我读过了书中的所有内容。我从没有用这样的方式读别的任何一本书。我不停地把这本书捡起来,这里翻一章,那里看一篇。我确实如书名所言,一次又一次地回到家乡。时至今日我还在读它。
这是勒奎恩送给文学青年的一份恰如其分的礼物——写小说不仅仅是爆剧情,丰富的故事可以不依赖于对立的冲突;对于创造书中世界的作者和游历其中的读者来说,收获就在世界的广阔深邃的经纬之间。《Always Coming Home》通常算不上是勒奎恩的代表作,但对于身兼作家与读者的我来说,这就是命中注定的那本书。这本书使我看到了“男孩子历险记”以外,科幻小说还可以容纳(并且确实容纳了)许多别的内容。这本书打开了我的眼界,让我看到了更多以往从未尝试的科幻小说。
我自己的科幻小说显然更多地受益于海因莱因而非勒奎恩,但假如你仔细看看我笔下的人物和故事的重心,你依然可以在我的作品的DNA中找到她的痕迹。没有厄休拉·K·勒奎恩,就不会有今天的我。就在几年之前,我有幸为再版的《Always Coming Home》作序,并借此机会告诉勒奎恩她的书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真高兴能有机会告诉她。
看看当今科幻与奇幻小说界的一流作家——杰米辛、盖曼、Jeff VanderMeer、Catherynne Valente,还有Bo Bolander、Amal El-Mohtar和Monica Byrne这样的新星,你都可以在他们的作品中找到毋庸置疑的勒奎恩印记。几代作家成为她精神上的孩子,扩展着幻想文学的疆界,使之更加地人性化;她的作用不可或缺。所有人都有一个关于她的故事。
我翻了翻忒特,源源不断的悼词无止无息。斯蒂芬·金也加入进来:“不只是一位科幻作家,更是一个文学象征。”奇幻作家Maria Dahvana Headley写道:“永远熊熊燃烧。”雨果奖得主Mary Robinette Kowal写道:“光彩夺目,不卑不亢。”
她的名字和她的言语还在回响着,并将持续地响彻下去——今天,明天,直到未来。本当如此。她是我们这么多人的精神母亲,你总该花些时间为母亲哀悼。
本文译自 latimes,由 dubulidudu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