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术界出版奖励政策的真相

多年来，学术界流传着中国科学家在顶级期刊发表论文会得到财务奖励的江湖传说。一开始，这导致西方科学家皱起了眉，因为对他们来说，对科学的尊崇就是对真理的追求，和私利无关。

但当中国科学家发表的论文数开始激增时，这些财务奖励使得被奖励论文的可信度和整个中国学术圈的真实性受到了质疑。

讨论的焦点是一个有趣的问题：中国科学家在顶级期刊发表论文，平均获得的奖励是多少呢？

图：中国大学在2008至2016年间平均支付给列表内期刊上发表论文的第一作者的奖金(单位：美元)

来自武汉大学的Wei Quan，来自南京理工大学的Bikun Chen，以及来自麦吉尔大学的Fei Shu给了我们答案。

他们三位调查了中国排名前100的大学为在顶级期刊发表论文的作者支付的财务奖励。他们发现，发表奖励是一个常见现象，并且在西方顶级期刊发表一篇论文可以为作者(们)获得每篇超过10万美元的奖励。更多的是，因为奖励而扭曲的科研过程令人担忧。

Wei和他的联名作者称，第一个发表奖励的政策来自南京大学物理系。在最初的1990年，研究者可以获得每篇25美元的奖励。到了九十年代中期，奖金额度上涨至120美元。

这项政策有着巨大的影响。在推行奖励政策后，南京大学曾连续七年占据中国大学在Web of Science索引期刊上发表论文数量的排行榜的首位。因此，不过多时，其他大学也跟上了脚步。

目前，许多大学将其奖励政策公开发布到线上。Wei和联名作者使用百度挖掘了100所中国大学奖励政策的数据——其中25所是985，33所是211，剩余的42所为第三梯队。

这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抽样策略，因为许多大学都把奖励政策保密，所以抽样在某些方面是自我选择的。

然而，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试图系统地研究科学家的现金奖励。Wei和联名作者研究了奖励额度随期刊影响因子的变化和随时间推移的增加。

科学和自然杂志是迄今为止影响最大的期刊，因此发表的回报最高。Wei和联名作者称，在2016年，于这些期刊上发表一篇论文的平均报酬是4.4万美元，最高的报酬是16.5万美元。

在一个大学教授的平均年薪只有8600美元的国家里，这是一个重要的数字。

credit: 锐景创意

在影响因子较低的期刊上发表的报酬要小得多。例如，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发表的平均奖励为3513美元，在《信息科学与技术协会期刊》上为2488美元，在《公共科学图书馆》杂志上为984美元。

这已经开始对一些科学家的行为产生影响。Wei和联名作者称，抄袭，作弊，影子作家(受雇为他人写稿的作者)和假同行评审的丑闻数量在中国不断增长。中国学者撰写的论文更正数量从1996年的2人次增长到2016年的1234人次，达到历史新高。

作为行为改变的一个例子，Wei和联名作者报告称，一名黑龙江大学的材料科学家在晶体学报E版共发表了279篇论文。在2004到2009年间，他/她收获了来自学校的过半的发表奖赏。

这当然表明了创业精神，但它是由短期奖励而不是长期研究目标驱动的。

关注短期正面成果是一个特别值得关注的问题。近年来，已经有超过一半的生物医学研究无法重现(由其他科学家尝试复制论文实验结果)，这一发现引发了关于背后科学进程的质疑。

这个问题不仅限于中国，但是奖励发表的做法很可能使情况恶化。

这项研究的数据是由中国大学提供的，但是有传言说没有公布的奖金额度更高。这并不利于进步。

诚然，西方科学家也不能声称自己不受外界的影响。对“真理”的探索并不像许多人所希望的那样纯洁，但奖励制度可能会进一步玷污它。如果发表成功率能通过向科学家支付现金来提高，那么其他国家的大学还要多久才会效仿呢？

对付这种趋势的一种方法是透明化。发表研究时，许多科学家会声明他们的经济利益。期刊应该要求中国科学家，事实上是任何科学家，宣布他们收到的任何出版奖励。

参考：发表或贫困：中国科学界的金钱奖励制度调查(1999-2016)

本文译自 MIT Tech Review，由 雁洲向北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