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7.05.31 , 14:00

[Modern Love] 我等着一份专一,1946人等着我右滑

[Modern Love] 我等着一份专一,1946人等着我右滑
credit: @zzjeff

#每年春天,《纽约时报》的“摩登情爱”(Modern Love)专栏向全美大学生发出征文邀请,最终在五位提名中选出一名胜出者。

#于今年3月19日截至的这次征文活动中,有来自全国约500所高等院校的近2000名学生递交了自己的作品。选手们带着明显的大学生行事风格——三分之二的学生在截止日当天递交作品,约600名学生拖到了最后一小时。胜出者Malcolm Conner的文章在系统关闭前2分钟抵达了服务器,另一位提名者Clara Dollar则只给自己留下了40秒的上传时间。

#此文编译自提名作品Wanting Monogamy as 1,946 Men Await My Swipe。作者Lauren Peterson是芝加哥大学大四学生。

离开Michael住处的星期二早上,我想让他知道自己不满足于每周一晚。所以告别语气故意嗲了一点,但他没反应。

一会儿过后短信过去,“发你收藏的播放列表给我看看吧。”

他只分享了链接,应该是没懂。

我决定明显一点:“春假的时候一起去大峡谷好吗?”

“好主意,但我到时候有事。”他回复说。

这人不行啊。于是…“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紧闭上眼睛,点下了“发送”。

六个礼拜前,我在Bumble上认识了Michael。在这个app里,互相右滑之后发出第一条信息的只能是女方。咖啡厅里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在凑热闹的舍友面前留下对他的评论是“还行”。“还行”其实就行了,我本来找的就不是男朋友,更不用提恋爱了。

在身边的女性朋友眼中,交友软件是邪神而不是爱神。“那些男的睡你一次就无影无踪。”

没事,那样就行了。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多一份牵挂带来的只是不舍的别离。眼泪,纸巾,红鼻子…我何苦要碰这些东西。

Michael也准备毕业了。他又高又瘦,可以说他是种喜欢LA并会在街上穿“I Love LA”的衣服的人。

那之后的每个星期一晚上,我会把隐形眼镜护理液放进背包,走去他住的公寓,靠着对方的肩膀一起看电影。看了看聊了聊就睡去。天亮后我起身拿起外套,他会说,“走了?”我会点点头,“谢谢你的早餐。”然后离开家徒壁立的屋子。

房间里没什么家具,“反正是临时的。”他说过只签了一年的租期。

我们之间的一切也都只是临时的吧。星期一晚收拾行李,星期二早走回住处,反复的节拍简简单单。

追求这简单之外的东西就会违背游戏规则。交友应用能让你定下自己的规则:年龄,距离,取向…但应用里也有不说出来的规则:关系的终止日期(我们要毕业),什么样的感觉不能说出来(“我好想你”和“我不想要你这样”),不告诉对方的生活信息(家庭关系,前任经历),以及怎么控制对方在自己生活中的存在(选择不让身边人认识他)。

几周里一切如鸟投林。直到一天早上,我回到自己住处,手却停留在门把上。要洗个热水澡的念头和当天课业的安排没有浮现脑中,我意识到我仍挂念着Michael。

似乎能看到玲珑月光下他为我播放爵士黑胶的身影,以及听我吐槽实习公司后他抬手捂脸的笑容,看到他如何拿着家庭影集向我介绍一个个兄弟姐妹。有次接吻没成功,因为刚靠近我们就笑得合不拢嘴。

是我傻,是我喜欢上了他。是我把这满是砖块的包袱背了一个月,才承认“挺沉的啊”。

为自己题词吗?不舍的别离。眼泪,纸巾,红鼻子…我最后还是给出了那样的暗示,也没被理解。所以我只能直接:“我喜欢你。”

坦白一个小时后,Michael的回复点亮了手机屏幕:“我也喜欢你。”

那一秒,我的未来改了姓氏。他的黑胶唱片,他安静的外表和豪爽的幽默,那反复细数旧金山食物中毒经历的厚颜无忌。但手机屏幕再次变化:“只是我会担心…”

在我解释因毕业并没打算要长线恋爱之后,他终于提到,“…固定关系”。

拇指困惑地飘在手机上空,啊?

我知道他有别的女生。有次当我在床上枕着他肩,瞄眼看到了短信界面上方的联系人名:Sophie。

此前,我有在Facebook上知道他认识Sophie等许多外校的女生。有个眼镜很萌,有个戴着鼻环,另一个样子看起来像比我更会弹吉他。Michael跟这些人没有共同好友,所以我猜他们应该是在Bumble或是Tinder上认识的。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无所谓。如果我是星期一,那她们可能分别是星期四,星期三和星期天。和我一样,她们也是这场交友游戏中的玩家,被Michael定期按下的按钮留了下来。我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

但对我来说,Michael已变得不再是一场游戏。当他坐在我的对面,我没法从他的脸上看到可以滑动的“Yes”和“No”。一想到不会再剩下几个月,我渴望去了解Michael,认识那个真正的他,而不是网络传来的6张头像。我想退出游戏体验这一切,哪怕只是花火瞬间。

但Michael没要。

这时我才知道,浪漫已经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他在浪,我在漫。交友软件从来都在鼓励双方持有不同的动词。

交友软件是寻爱的次日达服务,让你不必嚼着指甲苦候着那朵桃花瓣的盛放。那应接不暇的选择里,每条推送通知都是一颗新的心脏初次跳动的开始。

就算Michael最喜欢的是我,在这有着无尽选择的空间里能有什么用?毕竟,交友软件从不会提示,“Congratulations!你已经与所有你可能喜欢上的人匹配成功!”

它会让你继续滑动。当你滑过数十、几百、甚至上千篇个人资料后,换来的却可能是更加的不满足:“这里有那么多人,总会有比我现在这个更好的。”

于是,一夫一妻的固定关系附上了史无前例的高昂代价。如果能免费旅游,谁又会守着一个角落而不去周游世界呢?

我终于回复了Michael的信息:“你懂,现在结束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他说他懂。“祝你…”在这里,我一般会接上“…论文高分”或“…考试成功”,但我停顿下来,写下“…祝你一切顺利”。

初次见面6周之后,我们已经结束。我违反了游戏规则。我溢出的情感把航船颠覆。

感到生无所恋,我点开Bumble打算去关闭账号。这是遇见Michael之后我第一次重新点开它,很明显它已经恭候多时。一行小字闪过:“有1946人喜欢了你”。

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一动没动就迎来了1946株稻草。“继续滑动”的按钮似乎从来没有这么鲜艳。但讽刺的是,我仍只想与那一个人说话。

Michael是我1946个选择中最好的一个吗?我不那么认为。我们之间有太多不同,约会的时候我会早5分钟到场,他会在电影开始后5分钟才窜进影院。我不喜欢的墨西哥菜被他视为珍馐美馔。但“最好”又意味着什么呢?

或许这个问题并没有答案,但被告知有近2000个选择的你总会多个思绪。而我在意的,只是知道Michael住在离我五条街远点地方,记着他播放爵士唱片时给我的拥抱。他身上有的一切和没有的一切都是我最大的幸运。

谁都可以说交友软件不可靠的快餐,但它真给我带来了这最难忘的存在。我在这里认识了Michael。我为他坦心破戒,说出了自己紧闭的爱慕。或许前方还有路可走。

本文译自 New York Times,由 zzjeff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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