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6.06.16 , 22:00

一段历史:蚊子帮助美国赢得了独立

最近几个月,数百万的埃及伊蚊在美国中部和南部传播寨卡病毒。这个夏天还将有更多能传播病毒的蚊子在美国南部飞舞并叮人。国会刚批准了对抗寨卡传播的拨款。这不是以蚊子为媒介的病毒第一次在美国肆虐,恐怕也不是最后一次。实际上,几个世纪以来蚊子和病毒曾经以奇妙的方式塑造了我们这个半球的历史。

在1492年之前美洲没有埃及伊蚊。它作为哥伦布大交换的一部分从西非传了过来,也许是搭乘了跨大西洋的奴隶贸易船只。蚊子逐渐占领了适宜它们进食和繁殖的美洲地区,几百年来都充当着传播黄热病和登革热病毒的罪魁祸首,后者是寨卡的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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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讨人厌的害虫倾向于改写世界史。(Douglas Allen / iStock)

埃及伊蚊是一种很特别的挑食的蚊子。它极其偏爱人类血液——在各类蚊子中属于少见但也非独一无二——这使它成为了人类疾病的高效传播者。它在人造水容器中产卵,如水壶、罐头、桶、水井或储水池。这种对人类活动的偏好使它有别于其他数千种蚊子。事实上,埃及伊蚊是一种与人类同化了的动物。

这些蚊子和热病一起决定了帝国的命运。1697年苏格兰王国试图在巴拿马加勒比海岸建立一个贸易殖民地。新喀里多尼亚将使苏格兰人从太平洋和大西洋贸易网络中受益。一大部分苏格兰流动资本和2500名热切的志愿者投入其中。但在两年内,约百分之七十的苏格兰人死于“发烧”。苏格兰人的免疫系统尚未对黄热病、登革热和疟疾——所有可能攻击他们的疾病——做好准备,为此他们付出了代价。苏格兰本土也一样,1707年苏格兰与英格兰合并,一部分就是为了偿还这场灾难导致的债务。

这些小小的蚊子和更小的病毒阻碍了接下来一个世纪里各帝国在美洲的宏伟计划。1763年,法国刚在与英国的战争中输掉了加拿大,意图在美洲占领一块如今称为法属圭亚那的殖民地以重振雄风。约11000个满怀希望的人从法国和欧洲其他地方被征召而来。跟倒霉的苏格兰人一样,他们的免疫系统对黄热病或登革热毫无经验(大多数情况下对疟疾也是如此)。他们也航行到了伊蚊的主要栖息地。在18个月内百分之八十五到九十的人死于疾病,其中最主要是黄热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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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也因为蚊子传播的热病损失了数千的军队。1741至1742年他们试图占领古巴圣地亚哥和卡塔赫纳(哥伦比亚)的西班牙据点,但在疾病杀死了多数士兵后只好放弃。二十年后在另一场战争中,当他们最终占领哈瓦那时,黄热病成了一大灾难。辞典学家、作家Samuel Johnson写道,“愿我的国家不再受到战利品的诅咒”。在接着的议和会谈中,英国赶紧把哈瓦那交还给了西班牙。

18世纪末,蚊子们不仅干涉了帝国的计划,也帮助美洲人民获得了自由。黄热病和疟疾摧垮了前去镇压现今海地和委内瑞拉等地区革命的欧洲军队,导致了独立国家的诞生。

就连美国的独立也部分要归功于蚊子和疟疾。1780年,疟疾横行的南方殖民地成为了美国革命决定性的战区。英国军队完全没有对抗疟疾的经验,因而无力抵抗。美国民兵和很多大陆军都是在南方长大,每年夏天都要面对疟疾。所以1780年夏天英国军队中疟疾流行,尤其是在南卡罗莱那的罗镇。经常有半数英国军人病得走不动道儿。没人知道蚊子携带疟疾,英国人也没有法子对付它。

1781年,英国军队南部地区指挥官康华利勋爵决定挥师北上进入弗吉尼亚山丘,以避开上个夏季“几乎毁掉军队的致命疾病”。然而他的上司命令他往南走,所以六月份康沃利斯驻扎在了约克镇。

在这暖和的几个月里,蚊子(包括一种被称为Anopheles quadrimaculatus的传播疟疾的蚊子)开始叮人。1781年夏季末,疟疾再次掌控了他的军队。大概百分之五十一的军人病得无法执勤,无法执行康华利所知的守城的必要操作。美国和法国军队围困了这些部队直到10月康华利投降,这场战役事实上决定了美国革命的结果。

大陆军及其法国盟友保持了健康直到敌人投降,主要是因为他们刚从新英格兰来到弗吉尼亚没多久,疟疾来不及造成最严重的后果。(而且他们中许多人先前有对付疟疾的经验。)因此,蚊子和疟疾帮助美国人赢得了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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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医学研究人员认识到蚊子传播热病之后,它们失去了政治上的重要性。首先发表关于埃及伊蚊能携带黄热病的想法的是古巴医生卡洛斯·芬莱。沃尔特·里德带领的美国军医证实了芬莱的假说。有了这一知识,当美军占领古巴(在1898年后)和巴拿马(在1903年后)时,搞得埃及伊蚊的日子很不好过——他们遮盖了水容器,没有遮盖的则滴入一点煤油。几年之内,对蚊子的控制就消除了古巴和巴拿马运河区的黄热病。

在之后的70多年里,控蚊还需要更多的武器。1940年代得到使用的DDT等杀虫剂被证明为能杀死所有蚊子(以及许多其他生物)。埃及伊蚊由于其对人类居住地的喜爱,比其他蚊子更容易地成为了喷雾运动的牺牲品。

但对埃及伊蚊的控制行动就其好处而言则过于成功了。一旦蚊子数量急剧下降,黄热病和疟疾的风险减少,继续烧钱控蚊的想法就减弱了。全美洲的控蚊预算都转向了别处。此外,DDT及其他杀虫剂的恶劣副作用在1960年代开始广为人知。

要是寨卡病毒在1930或1950年代来到美洲,它将前景黯淡——埃及伊蚊受到了控制。但从1980年代起,埃及伊蚊在美洲迅速卷土重来。虽然主要原因是控蚊的疏漏,但还有一个原因是变暖的气候逐渐扩大了蚊子的活动范围。今天,寨卡通过埃及伊蚊在人群中大规模传播的概率大大增加。并且另一种在1980年代从东亚传来的白纹伊蚊也能帮助它的传播。白纹伊蚊比埃及伊蚊在美国有更大的活动范围,能把寨卡传播到更北方的州。幸运的是,作为疾病媒介它的效率更低一些。

对抗寨卡需要控蚊,而政治上出现的困难显示出蚊子和疟疾放任了美国人性格里目中无人的一面。也许疟疾曾帮助美国人打赢了1780至1781年的战争,但事实上,这些人的后代吝惜他们的自由,当被告知要遮盖水容器时他们说的是“别在太岁头上动土”。在我们这个民主国家任何喷洒杀虫剂的计划都会立即遭到反对。也许最终寨卡会被疫苗击退,但在那之前,将要到来的夏季将给予病毒肆虐的机会,也给了蚊子再次创造历史的机会。

本文译自 smithsonianmag,由 卤鸡爪子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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