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
尘封照片起底——爱尔兰复活节革命
整整100年前的复活节,爱尔兰共和党人占领都柏林的重要建筑,并宣布从大不列颠联合王国中脱离。因为当时照相术尚未普及,少有照片能保存下来,现在BBC分享一部分幸存的照片,纪念那年持续6天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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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复活节革命中的街垒
“都柏林一直被认为是帝国的第二首都,其中奥康纳街是整个欧洲最辉煌的街道。”卢克·道德,摄影师画廊馆长。“发起革命斗争的愣头青们坚信,大英帝国的决策者们不会轰炸民众的房产或者公共设施,所以他们坚守在市中心。真是大错特错,6天之后整个市中心都被炸平了,没有移动房子保持原样。”
帝国当局没有预料到革命,但是镇压力量迅速组织起来。尽管革命力量有1500左右的人手,但是缺乏统筹,以至于战略要地,比如都柏林的码头和火车站都依旧在帝国势力里。革命后期,帝国当局就是从这些码头和火车站输入了大批的镇压力量,到最后有将近1万6千名英军士兵在都柏林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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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在临时工事中待命的英军士兵
英国当局除了派遣陆上部队,皇家海军也把军舰开进了利菲河,和两岸的炮兵部队一起对着城市炮击。6天之内有450人丧生,至少2500人受伤,其中大部分是平民。在这期间,只有寥寥几位摄影师敢于之身于战斗中的街市。除了实实在在的人身威胁,还有帝国在战时的信息审查和封锁。
“当时一战正酣,任何人胆敢在街上携带相机必然会被当做间谍逮捕。当局采取了‘宁错杀一千,不放走一个’的封锁政策。”但是在都柏林的巷战结束之后,大批市民走上街头,其中还是有一些人带着原始的大画幅相机,为我们留下了这些宝贵的视觉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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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民众聚集在奥康纳街上被摧毁的国家邮政大厦(GPO)
在奥康纳街上的国家邮政大厦是这场斗争的关注点:革命力量在此发表独立宣言,并在楼顶插上爱尔兰共和国的旗帜;同时,邮政大厦也是双方反复争夺的交火热点。除了这个大厦之外,旁边的帝国酒店,Clergy百货商场,文学咖啡馆DBC,都是双方重点攻防的目标。
这次画廊的展览还包括一些作家和历史学家的旁注。“残酷之外,人们回忆起这次革命的初始还是会想起很多戏剧性的插曲。当局的治安官一开始以为夺取市中心的战斗是当地剧团的排练,因为革命青年都穿得花里胡哨的。”事实是,革命青年们都一开始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但是直到当局处决其中15位领头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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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被摧毁的国家邮政大厦(GPO)内景
虽说大英帝国标榜自己的礼仪、文明等等如何如何,可是处决当天的情况可以用惨烈来形容。起义首领帕特里克·亨利·皮尔斯,汤姆·克拉克,詹姆斯·康诺利这三位是绑在椅子上枪决的,因为他们被捕时已经重伤,行刑场上都无法站直。此等羞辱行为激怒了本土和国外爱尔兰人民。当局以为枪决带头的15人能镇压民族主义情绪,结果却增强了爱尔兰人民独立的愿望。复活节革命15君的意义已经不再是被枪决的15人,他们的照片更是在街头流传不断。
“新兴照相术有种特殊的力量,它能存偶像和精神于不朽,因此成为民族斗争的有力武器” 卢克·道德说到。“媒体和照相术能在民众中,塑造很多民族斗争的形象,比如‘绝食斗争’,‘暴动’‘叛徒’还有‘间谍’等等。这些鲜明和生动的形象比文字形象更直接,也更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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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英军士兵把守要地。此照片为战后摆拍
除了革命一方,各方在此次镇压运动中也广泛利用照相术。类似房客被房东赶出的场景经常被用来宣扬帝国的镇压力量(类似的照片有时候是强行摆拍),这是当时英帝国一种讽刺。北爱尔兰的帝国支持者们也用到了照片来巩固帝国信心,比如在他们中就流传阿尔斯特志愿军的照片。阿尔斯特志愿军算是北爱反革命运动领导力量,其宗旨是反对爱尔兰民族独立,不排除武力干涉革命事业。与此同时,帝国当局担心革命军和德国的结盟,因为爱尔兰民族反帝英雄们的照片已经在德军中广为流传。
回到现的复活节革命照片展。在所有的老照片里,一张Constance Markievicz伯爵夫人 的照片最为瞩目。伯爵夫人曾经在伦敦大学学院的艺术学院进修(Slade school of art),期中加入了爱尔兰抵抗组织。之后Markievicz回到爱尔兰,为民族独立事业奉献。“复活节前夕,她穿上刚刚缝制的军服,拍下了出征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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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Markievicz的出征照
Markievicz在复活节革命中被捕,并被判处死刑。但念其为女性,缓刑执行。在狱中呆到1917年,和其他反抗民众被特赦出狱。出狱后参加英国议会选举,代表新芬党(1905年成立,最老的爱尔兰民族党派)。随后她成为英国下议院的首位女性议员。但是为了和新芬党“不合作”精神统一战线,她拒绝了威斯敏斯特(西敏)的任命,却从此成为独立运动时期的最佳代表。“她的存在带动了民族和解的可能。很多像Markievicz经历过复活节革命的人们都不想再有流血冲突了。”
复活节革命之后两个月,一战最惨烈的索姆河战役打响。此战役中,成千上万名爱尔兰士兵阵亡。光是来自北部阿尔斯特省的爱尔兰第36师中就有大约5000的减员,其中2000名折损在第一天索姆河冲锋中。爱尔兰第16师,大部分同样是天主教士兵,在1916年后期转战到同样的战场。两师遭受重大减员,一共得到5枚维多利亚十字勋章(Victoria Cross,英国军队战时个人最高荣誉勋章,一战期间一共颁发628枚)。
一战的惨烈让北爱和南爱对于1916年的革命有着不同的认识。“大体上,一战和索姆河的经历让北爱重新接受了帝国为一个整体,复活节的事情基本没有再提过。”道德解释道。
“南爱则完全不一样。在南爱,爱尔兰士兵们在一战里的贡献则基本被遗忘,但是1916年复活节发生在都柏林的点点滴滴都被刻在国家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