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4.11.10 , 19:45

参与者自述:我第一次跑超级马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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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者注:本文第一人称的“我”为原作者。

我再也憋不住了,我决心放弃我的尊严。充盈的膀胱就要到达它的极限,不断加剧的不适感让我战胜了穿着小短裤、忘带厕纸当众如厕的恐惧。我从队伍中跑出来,除下短裤,尿了。

而且还尿个不停。

我不断微笑着点头回应从我身旁跑过的参赛选手的致敬,在我已进行的24英里(一英里=1.609344公里)我首届超级马拉松里,终于排空的膀胱所带给我的甜蜜轻松感给了我绝对的信心。“我能够完成它,或许我会跑完的。有个家伙说了前面的路平坦容易多了。所以只要我提起裤子加把劲,我能够做到的!”

那个补给站的家伙?他在欺骗我,他竟然欺骗了我的感情。

闪回到马拉松开始之前

当你向你的朋友或家人宣布你要去跑一场马拉松时,那情况就像是生日聚会提前降临一样。所有的激动与兴奋、支持与鼓励都向你拥抱而来,“哇哦,我曾跑过5英里的哎!”以及一些相当粗暴的问题,质疑你是否能承受住它。但是总归说来,就像是开次派对一样。不管成功与否,你在尝试着一场马拉松哎!这勇气与激情可是值得好好鼓掌与赞扬的。

但是如果你宣布说要进行场标准的16.2英里马拉松跑?这个距离显然是个疯狂的选择,然后他们的态度从“值得赞扬的”转变到“你真没吃错药了?”仿佛就像是我的脑袋被汽车碾过留下后遗症一般。

你瞧,我曾经是个运动员,我为比赛与成绩训练过。虽说我早就不是个运动员了,但我还是会为完成与享受这场旅途继续训练的。

一旦你能珍惜寻常物时,比如说你那双行动如常的腿,就能翻新你对待事物的观点,让你对简单生活充满感激之情,感谢所能享受的到的简单每一天。我不在寻求与人竞争,或是别人的观点,或终点线,我只求战胜自己。而且我发现在自己耗尽力气,再也前进不了的那刻,拉自己一把,是件非常觉醒人的事。

通过日积月累的稳定跑步练习,我感觉到那些曾经的局限与自我怀疑是愚蠢的。如果你能照顾住自己,倾听你的身体,一步一步来,你所能达到的会让自己大吃一惊。

就这样,在两场淋漓尽致的公路马拉松跑后,我贪婪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关于这次在我家乡举办50公里超级马拉松的信息。终于在某天的冲动中,我下定了决心,支付了入场费用。作为一个财政困难,有一堆医疗账单要支付的失业人,一次不可退还资金承诺简直像是签订一份血书。没有回头路了。

我开启了我最爱的平常训练计划,外加一些“哇哦,这个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的挑战训练。虽说我已经如此努力了,生活总能不尽如意,在开赛之前,我跑完的最长距离仅仅是20英里。这就意味着有额外的11英里需要发挥我身体的潜能来克服它。此外,我的右脚还跑出了水泡。

除总里程数与水泡忧虑之外,我还要担心19英里那处的4小时淘汰点,按时到达目的地或是被淘汰出局。我思索着我跑速的情况,这个时间限制的淘汰规则将怀疑与疑虑深深地植入我的心里,在走向白色帐篷与起跑线那段路,我全身都是在颤抖着的。

我拿起了我的编号围兜,给右足贴上了胶布贴,等待着,因兴奋、焦虑而左右脚跳动着。不要在想心事了,一切都准备完毕,就要开始了。

起跑线

关于超级马拉松的第一堂课——它不仅仅是一场马拉松。

我见过许多马拉松选手,有各种年纪的、各种能力的、以及那些神装备的。那群人都相差不多——精瘦精瘦的,衣着是最好的吸汗面料的运动服,穿戴是手腕检测仪器。我几乎没听到过“这是我的第一次马拉松”这种话,相反的都是“这只是我不久50英里跑的一次训练。”起初他们把我吓到了,不久我的心就凉到海底——根本没有跟住他们的机会,这就意味着没有压力。肯定会有一个最后一名,如果我能到达那19英里的淘汰点,我很乐意成为那个最后一名。

我开始准备起来。小吃零食?在。自家制作的能量饮料水壶?在。充足电的Ipod?也在。更换备用的胶带贴?都在。

我旧式的精神激励技巧是不足以帮助我度过这31英里外加4000英尺(1英尺=0.3048米)海拔爬高的跋涉的。所以我创造了一条新咒语:“我只是刚刚开始而已。”这条咒语能舒缓我的身体,鼓励欺骗自己目前进行的每一英里都是无压力、从容的开始而已。保持状态,保持注意力。

这场马拉松的气氛是孤单、无须忍受嘈杂声音的。没有任何地标,没有加油的人群,只有每隔一段距离的急助站,以及某些我没考虑进去的东西——在比赛起点我找不到厕所。如果我能早点考虑到这点,我早就去排空我的膀胱了,而不是在比赛即将开始时它充盈胀胀的感觉。

比赛即将开始,赛程组织方开始致谢一堆人名和团体。紧张的气氛包裹了我全身。一些人在微笑、跳跃着,一些人则是面无表情的(好像缩进他们的精神世界里一样),一些人摆设他们的数据记录仪器,即他们的手腕计时器。组织人员说我们必须向后一排一排站,因为参赛人员够多而起点出口比较窄。这会制造一点距离。我试着不让它影响到自己。

随后是倒计时,接着开跑的号令,随后人群拥挤地冲出了起点...我们开跑了。我们的超级马拉松正式开始!

...而且大家一开始就跑得非常快...

高山,梦碎,血脚印,以及胜利

我对那群人的评估是正确的,他们基本上都是野兽。我们的起跑猛烈且疯狂,我感觉到脚上的水泡与胶带纸剧烈的摩擦。如果胶带纸被磨掉了,我就完蛋了。我必须慢点跑来保持体力和右脚。我左右前后看,跑出这群队伍好让自己慢下来同时也不会阻碍到后面的人。

我跳跃闪避着这些树根、岩石,迅速穿越密集无声树丛制造的障碍。很美也很有趣。“我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我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我穿过一个Z字形的拐弯,前面豁然开朗又是望不到底的山路。一大早我就必须面对爬高所带来的困难。

我加了把劲继续爬,爬啊,爬啊。这第一座山有多长呢?为何我没能注意到课程里的这段地图?这段路有2英里长,这是最长的一段山路。折磨人的路段已经提前到来。

爬到这座山的顶峰之后,下山的路是愉快迅捷的。我的双腿新鲜如初,我的胶带稳固坚挺。我不能自己地大笑起来。我会完成这场马拉松的!我会按时到达那淘汰点!我拐了一个弯,猛然面对一个超级陡的陡坡。我快速奔跑着,非常快地跑着,跑得太快了。

我猛烈地一下右脚着地...

撕拉!

保护我那可观水泡的胶带纸与鞋子相撞,给我的脚撕了道口子。剧痛无比。

我能感觉到流出来的血泊的温度,赶紧评估一下目前的处境。这太伤了,现在我每跑一步路都要刺痛一下。我能继续坚持余下的20+英里么?它会造成永久的创伤么?在经过几下测试与步伐调整后,我觉得能够继续跑下去。音乐能够分散疼痛的感觉,况且我是入过伍的人。但拖着着奇慢无比的步伐,可能错过淘汰时间点的忧虑重新笼罩在我的心头。

我抽痛、流血的右脚是一回事,而膀胱又是另一个问题。我不断看见一个个满头放松喜悦感觉的选手从一株株树后蹦出来。但是,我绝不想要停下来去找一个大号的地方,我缩紧肚子继续跑路。

谁知道那个该死的路程设计者在这些艰难如刀刃的旅程后还计划了怎样的路途。我来到一座山脚下,碰到了一个保证我跑对方向的志愿者,我俩交换了下笑容。

接下来的是最陡峭、最漫长、梦碎之岭。我缓下速度改为走路,内心愤怒地尖叫着。这些路线制定者究竟有什么毛病?!他们享受着折磨参赛人员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饶了一大圈只为把我们送到这鬼山?!

我继续在山路上攀爬着,在树林深处我已经完全失去跑了多远的意识。我此刻孤单一人,不久就嚎啕哭了起来。我的右脚疼得要死,一路上留下斑斑血迹。令人不快的是我发现水壶口沾满了带霉菌的土块,赛事组织是群混蛋,我又累又胀要去小便。我已经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这座山在半路就搞残了我。谢天谢地就在我丢失信念的时候,它让我没有机会去退出比赛。数英里都不会有退赛出口,所以我毫无办法只能继续前进。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另一个糟糕的参赛选手的路过,拾捉我的双脚,摇晃着继续向前。我继续跑的话,至少能早一点退赛。

但在我重新上路后,我捡回了自己的信心。我没事,我会没事的。虽说发生了许多意外,但绝大部分都是按着计划进行的。我的马拉松还没结束。我太相信自己了所以没能放弃。

在感觉过了有一个世纪的时间以后,我又见到了个志愿者。“再加把劲!”他大喊着,“你正在完成一项超级棒的事!”他的鼓舞点燃了我的热情并除去了我残留的疑虑。我跟他抱怨说这座山太坑人了,他跟我保证说它今天阻断了一大堆人。“但是别担心,下面的路变得容易起来了。”

我问他我已经跑了多少路,他告诉我说我已经跑了18.1英里。我将能按时到达那个淘汰点!我将完成这次超级马拉松!

我蹒跚地按时跑过了那19英里,然后又蹒跚地跑过了20英里,24英里。我开始不觉廉耻、当众脱裤子排空我的膀胱,我撞到并越过我已经记不清数量的墙。我找到一个很棒的陪跑选手一齐度过了那容易些的最后几英里,最后我冲下下坡,向微笑、欢呼与终点线拥抱过去。

突破终点线后终于能够停下跑步的那种忍受良久终能释然所带来的“愉悦”感觉无比真实,突破历史的记录已经超越了我的极限。这类壮举是不会被牢记一生的;而就像生命一样,在瞬间被记忆。幸福的瞬间,预感的瞬间,忍受的瞬间以及希望的瞬间。当我在最后结束的时刻,流血、瘀伤、微笑,大家一同感觉到它。我感觉到了在那漫长煎熬中所有感激与幸福的瞬间。我也感觉到了自己。

本文译自 Ravishly,由 feelings 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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