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福特的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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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亨利·福特诞辰150年之际，我们打算再翻翻这位老先生的旧账。上次我们聊了他不但灭了儿子，还差点毁了福特汽车的故事。这次我们再看看他老人家犯过的所有错误里，可能是最大的一个：「福特兰蒂亚」，一座福特设计的理想国的缔造与幻灭。

我们都知道，福特从一个农家娃，通过奋斗建立了福特帝国，开启了现代工业的消费时代，但他这人毛病不少，也做过很多破事。比如他是个顽固的「反犹太主义者」，痛恨会计，还有他对控制工人劳动力的实践——包括在巴西热带雨林边上建立的一座城市：福特兰蒂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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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建造福特兰蒂亚呢？这要从福特汽车帝国的崛起后遇到的麻烦说起。在1900年初，美国要消耗掉世界上90%的天然橡胶，大部分都运到了底特律。那时候橡胶，只有天然的——这意味着大部分橡胶都要从南亚国家运来。而对于福特，一个对最求效益有强迫症的人来说，他烦透了福特要从东南亚进口橡胶，因为东南亚的橡胶生产，那时候基本控制在英国人手里。于是他开始着手建立属于福特自己的橡胶农场，并给这个计划起了一个挺有味道的名字：福特兰蒂亚（Fordlandia）。

1928年，福特派出了特使和物资，还有工人，来到了亚马逊雨林边上的一块6,000英亩的土地上，他们要在这片热带雨林，在极短的时间里，从头开始开垦新建起一片和美国一模一样的美式田园社区，包括住宅、自来水、供电——还有一些附属设施，比如游泳池，因为福特坚信游泳池是代表工业文明的必要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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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特强制在那里的工人，包括被雇佣的当地人，都过上一种美国密歇根郊区的生活方式——基于福特对于道德和健康的理解，饮酒和□□，在他的城里都是不许存在，在家里也不行。那里的快餐店是美式自助的，而且只提供美国食品：汉堡包。每个工人都被编号，戴上胸牌——这点小钱福特也要从他们的第一份工资里扣掉。巴西本地的工人，还被强制要求参加周末的美式健康活动，比如交谊舞会、诗朗诵、歌会，而且都只能用英语。《Harper’s》杂志报道说：

员工食堂造好了，但是当地工人并不喜欢底特律风格的食品烹饪，他们抱怨这些东西让他们消化不良。这种突如其来的美国生活，在亚马逊不受欢迎，就像要我们突然过上亚马逊的生活一样。

这赤裸裸地文化暴政或许还能粉饰掩饰太平，让橡胶厂能勉强开工。但是橡胶树可不管你福特是那路大神，因为橡胶树只在南亚健康成长是有道理的：首先，亚马逊的土质比不上东南亚的肥沃，而且特别是福特买下的这块地，地形崎岖，满地碎石。橡胶树在那种地方种下去，蹿出个苗苗就死了，少部分能顽强活下来，但是根本没有经济价值。其次，南亚没有巴西特有的「食花动物」和病害，结果橡胶产量非常低，虽然福特的部下奋勇抗争，但因为缺乏植物学知识，对此也束手无策。其实福特被人坑了，却没人看出来（或者根本就不想说）。福特派去巴西考察的人，名叫维拉雷斯，而福特买下的这块烂地，就是这个维拉雷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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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命的是，当地工人开始造反，拼命抵抗福特的汉堡食堂和禁酒扫黄（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很快，在塔帕诺斯河中部，一个叫做「无辜小岛」的聚点建立起来，在那里，工人可以随意畅饮□□。骚乱在随后几年大爆发，以至于需要动用巴西军队平暴。1933年，福特终于想起来，让懂植物的专家去看看那里的橡胶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结论就是土质不行）。于是福特一次又一次把福特兰蒂亚往下游迁徙，但是产量还是不尽如人意，就算在收成最好的1942年，产量也只有780吨——而福特的计划是38,000吨。

又过了几年，合成橡胶的发明，让福特兰蒂亚计划终于完蛋了，城镇被废弃，福特只能把土地卖回给了巴西，损失（2千万美元，换算成现在大约相当于2亿美金）。被遗弃的福特兰蒂亚遗址，现在仍旧是一座荒芜的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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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不止一次的告诉我们，拥有惊人的「不义之财」，注定会让一个人犯下的大错。从这个角度来讲，福特兰蒂亚的故事再合适不过了。

本文译自 Gizmodo & damninteresting，由 Junius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