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
17世纪的“肠脑”理论：灵魂在胃中
17世纪医生提出情感源于消化器官，暗合现代肠脑关系研究。
灵魂在胃中
17世纪的一位医生凭借“直觉”提出情感与胃之间的联系，这一观点似乎与现代关于“肠脑关系”的研究不谋而合。
17世纪前半叶，炼金术士兼医生Jan Baptist van Helmont(1580-1644)的一天显得平常。他正进行毒性极高的植物乌头草实验，却中途被叫去处理家务。当晚，他感到一阵奇特的情绪变化。他写道：“我感觉不到头脑中的任何思维和想象，反而似乎所有的理解和想象都来自我的横膈膜。”
这次经历让van Helmont相信，情感和认知并非源自大脑，而是与消化系统紧密相关。他的这一“直觉”最终促成了一个看似荒诞但彻底颠覆的理论。
情感的源头不在心，也不在脑？
根据van Helmont的观点，情感并非起源于心脏(与古希腊哲学的主张相悖)，也不是位于大脑(尽管当时大多数学者认为大脑才是情感和思维的中心)。他主张，情感、感知和想象等过程发生在消化器官中。
他认为，胃不仅是处理食物的工厂，更是“感知灵魂”所在，即连接物质与精神领域的桥梁。
解剖学上的“灵魂探寻”
几个世纪以来，欧洲大学沿袭古希腊思想家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盖伦的学说，将人类灵魂分为三部分：最高层次的“理性灵魂”位于大脑，负责逻辑推理、记忆和意志力；其次是位于胸腔或心脏的“感知灵魂”，主导运动、情感和感官感知；最后是“植物性灵魂”，负责所有生物体必需的基本运作，如生长、营养和繁殖，通常被认为位于肝脏。
17世纪，一些思想家开始挑战这种灵魂观。法国哲学家René Descartes(1596-1650)提出灵魂通过位于大脑中心的松果体操控身体。包括Descartes和英国生理学家Thomas Willis(1621-1675)在内的学者认为，灵魂的运作完全发生在大脑中。
但van Helmont则走了另一条路。他虽然清楚他的“灵魂在胃中”的想法可能会被视为“荒谬”，却借助民间观点来支持自己的主张。
他认为，受过教育的医生难以接受灵魂的“神圣职能”竟然由“装满不洁之物的胃袋”承担，但在民间，“普通人”却和他站在同一战线：问一个农民或市民灵魂的所在之处，他们会用手指指向胃口的位置。
将人类体验当作医学证据
与当时专注于解剖研究和数学方法的主流学者不同，van Helmont的理论基于人类体验的观察，尽管这些体验有时难以言表。他指出：“如果枪声在意料之外响起，胆小的人会立刻感到恐惧，而恐惧的标记出现在胃口。”同样，他还提到：“如果悲伤的消息传来，饥饿的人会瞬间失去食欲。”尽管van Helmont承认这些感觉“无法用言语表达”，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理论。
然而，不出意料的是，van Helmont的理论并未被当时的学术界接受。一位医学百科作者在1700年前后称此理论“与所有其他观点完全不同”。van Helmont的写作风格带有宗教主题，重视主观体验，与当时的主流思想格格不入。他的“荒诞想法”最终注定失败。
现代肠道研究的启示
但如今，认为消化器官承载情感的观念已不再显得荒诞。过去十年，关于肠道微生物群和肠神经系统的研究揭示了肠脑之间动态、双向的关系。科学家们开始重新审视肠道健康在心理和生理健康中的作用。曾经仅是比喻的“直觉”如今可能成为医学现实。
尽管van Helmont的理论与现代科学研究毫无关联，但他的故事提醒我们每个人对自己身体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直觉。这种直觉也许有时与科学知识相悖，但却能揭示一些属于我们身体的真实之处。
本文译自 Wellcome Collection，由 BALI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