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性认识：耳鸣和耳聋可逆转

对耳鸣和听力损失之间矛盾联系的调查揭示了一种隐藏的听力损失形式，为可能的新疗法铺平了道路。

在英国利物浦担任DJ的James Rand，十年前经常在工作结束后听到奇怪的声音，他知道这些声音不是真实的——高音嗡嗡声或低沉隆隆声。这些耳鸣的症状总是在他醒来时消失了……直到2017年的一天，它们没消失。

一名医生确认，这些声音很可能是由于Rand长时间暴露于高音乐声音引起的。除了帮助他适应的方法外，没有其他治疗方法。“我知道我再也听不到寂静了，”他说。“这让人感到极度沮丧。”

然而，今天治疗耳鸣的前景并不那么暗淡。新研究已经导致了可以减轻声音音量的神经刺激装置。此外，几种正在研发中的治疗方法甚至可能完全消除耳鸣。“我们第一次谈论可能的治愈方法，”哈佛医学院的Stéphane Maison说。

这些见解还揭示了听力损失的常见原因。事实上，它们表明一些用于治疗耳鸣的同样治疗方法也可能恢复年老时部分失聪的听力。“这彻底改变了我们对听力损失的看法，”Maison说。

什么是耳鸣？

耳鸣是最常见的长期医疗条件之一，影响多达四分之一的老年人。虽然Rand经历的高音嗡嗡声和低沉隆隆声是常见形式，其他人可能听到哨声、嗡嗡声、点击声甚至音乐幻听。这些声音可能是侵入性和分散注意力的，有时会导致抑郁、焦虑和睡眠困难。它们还可能干扰听力。Rand担心这会影响他作为音乐制作人的主要职业。“我从事音乐工作，我毁了我的耳朵，”他说。“我花了很长时间生气自己。”

当有人第一次寻求耳鸣的帮助时，医生通常会尽力排除一些可能可治疗的原因，如耳垢积聚或对药物的反应。但大多数人最终被建议找到一种方式来适应它，使用诸如谈话疗法、助听器以阻止耳鸣干扰真实声音，或使用白噪音来掩盖耳鸣声音，帮助入睡。

然而，这种情况即将发生改变。在过去的15年里，从调查耳鸣和听力损失之间的联系中取得了重大进展。医生长期以来一直知道这两种状况之间的联系。例如，如果人们在某些音频频率上听力损失，他们经常会听到相同音调的嗡嗡声。通过连续戴重型耳塞几天以模拟听力损失，甚至可以触发暂时性耳鸣。

然而，耳鸣和听力损失之间的联系是矛盾的：前者是听到并不存在的声音，而后者是无法完全听到声音。这种联系的主要解释是，耳朵输入的丧失导致大脑通过变得更加敏感来补偿——有时被称为中央增益理论。因此，大脑通过类似于截肢者可能会感觉到来自缺失身体部位的幻觉感觉的方式，制造了耳鸣的幻听声音。

但是，这种假设存在问题。有一些人，比如Rand，他们有耳鸣，但听力测试结果正常——据估计，这种情况的人数占耳鸣患者的四分之一。

对此的解释来自我们对听力损害方式的增加的了解。通常情况下，声波穿过鼓膜，到达内耳的蜗轮内部的一个螺旋腔体内的液体(见下图)。这个液体中的被这个液体拍打的细小毛细胞将声波转化为沿神经传递到大脑的电脉冲。随着年龄的增长，特别是注册高频声音的毛细胞逐渐死亡。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人们认为大声音也会通过杀死毛细胞来损害听力。但是，在2009年，对老鼠的研究发现了另一个罪魁祸首。

哈佛医学院的Sharon Kujawa和Charles Liberman表明，在中度噪声过度暴露下，从毛细胞到大脑传递信号的神经纤维比毛细胞更容易受到噪声损伤。而且，损害不会平等地影响所有纤维。虽然它们看起来相似，但实际上至少有三种不同类型的纤维，使我们能够以不同的音量处理声音：轻声、中间声和大声。处理大声的纤维最容易受到损伤。“这引起了人们的关注，”Liberman说。

这些发现——在不同动物中得到了复制——有几个重要的含义。首先，如果随着年龄增长而发生的听力损失遵循相同的模式，这解释了为什么老年人在嘈杂环境中理解语言时如此普遍困难，比如在餐馆里。据推测，在一些人身上，对安静声音有反应的纤维是好的，但对大声声音有反应的神经已受损，Liberman说。

耳鸣和隐藏的听力损失

第二个含义与耳鸣的原因有关。那些患有耳鸣但听力测试结果良好的人一直是中央增益理论的障碍。然而，如果他们只损坏了大声纤维，这在听力图中不会显示为听力损失，因为听力图只测量人们可以听到的最轻声音。这加强了中央增益理论的论点。“这提出了一种新的思考方式，用来思考那些听力图正常但患有耳鸣的人，”Liberman说。

两年后，伦敦大学学院的Roland Schaette和David McAlpine表明，这种情况在人类和动物身上确实可能发生。他们发现，患有耳鸣但听力测试结果正常的人，与那些没有耳鸣且听力正常的人相比，耳朵与大脑之间的神经传导活动较低——支持了一个观点，即大脑从受损的“嘈杂神经”接收到的输入较少，因此产生了耳鸣的幻听声音。研究人员还提出，只在嘈杂环境中出现听力问题的状态应称为隐藏的听力损失，这个术语已经流行起来。这些发现已经在

更大的人群中得到证实，包括在2023年11月由Liberman、Maison和其他人发表的研究中。

噪声暴露可以影响蜗髓神经以导致隐藏的听力损失，甚至在它杀死毛细胞之前，这种情况正在开始受到更多关注，Liberman说。但目前尚不清楚这种听力损失有多常见，因为这是一个最近的发现。

Rand说，他的经历符合隐藏的听力损失的描述。标准测试表明他的听力良好，但他在嘈杂环境中理解语言有困难。“如果我和儿子一起走，背景有汽车声音，我的听力非常糟糕，”他说。“我不断地把耳朵靠近他。”

2009年在老鼠身上做出的关键发现还有一个进一步的含义，这也给新疗法带来了希望。以前的想法是，噪声暴露的主要影响是杀死毛细胞，这意味着要逆转损伤，必须创建新的毛细胞——这是一个艰巨的挑战。但修复耳蜗神经纤维可能更为可行。动物实验表明，最初的损害是对神经突触的——它们与毛细胞的连接——并逐渐延伸到神经的第一部分。剩下的是神经细胞的一个重要部分，称为细胞体，以及神经纤维的后半部分，它继续延伸到大脑。“令人兴奋的是，细胞体和神经纤维的其他部分在最初的损伤后可以存活数十年，”Maison说。

再生神经

这是个好消息，因为以前的工作已经表明，通过自然信号分子称为神经营养因子，可以促使纤维和突触再生。在耳朵中，焦点已经转移到一种称为神经营养因子-3的物质，它在发育胚胎中通常促进耳朵中突触的形成，密歇根大学的Gabriel Corfas说。

一个障碍是神经营养因子是大分子蛋白，这使得将它们输送到内耳变得困难，但有可能解决。Corfas及其同事已经利用基因治疗，在老鼠的内耳中增加了神经营养因子-3的水平，导致突触的增长。在一个实验中，他们甚至能够给动物比正常更多的突触，这使它们的听力更好。

墨尔本植入医学研究所的Niliksha Gunewardene及其同事最近表明，在动物中，将装有神经营养因子-3的纳米颗粒注入耳朵可以释放化合物几周。法国公司Cilcare更进一步，该公司有几种正在研发的药物可以促进多种神经营养因子的产生。其主要化合物——Cilcare目前尚未公开标识——已经被证明在给予人们口服治疗另一种疾病时是安全的。该公司将于明年开始对患有隐藏的听力损失的人进行试验。

治疗耳鸣

这些策略可能几年后才能进入临床。但一种不同的方法，旨在降低耳鸣的音量，已经开始取得成果。它基于对大脑产生这些幻听声音的确切机制的进一步认识。几个研究小组的工作表明，这主要发生在大脑底部的一个称为耳蜗核的地方，耳蜗神经纤维进入并与大脑细胞连接。根据动物的研究，这是使听觉回路活跃以弥补来自耳朵的输入缺失的地方。“电路变得自我激活，”密歇根大学的Susan Shore说。“在没有外部声音的情况下，大脑的其他部分认为有声音。”

尽管名为耳蜗核，但它也接受来自身体其他部位的输入，包括来自面部、下颌和颈部的触觉神经，这可能是为了抑制由身体运动引起的声音，例如咀嚼。这可以解释为什么许多患有耳鸣的人可以通过移动下颌或颈部来改变他们幻听声音的音调或响度，也解释了为什么有时耳鸣会在头部受伤后出现，Shore说。

将耳鸣声音产生的位置锁定在可能使尝试干扰这一过程成为可能。现在有两家公司生产设备，旨在通过为触觉神经提供声音和电刺激来减轻耳鸣症状。这个想法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将减少耳蜗核内听觉回路的过度活跃。

一家由Shore共同创立的公司名为Auricle，它使用放置在下颌或颈部的电极来提供刺激，然后在5毫秒后以与患者耳鸣相同频率的脉冲声音。在一项针对99人的试验中，使用这种设备每天30分钟治疗六周，与仅提供声音的对照治疗相比，减轻了他们的耳鸣响度。Auricle正在进行早期的批准申请。

位于爱尔兰都柏林的一家名为Neuromod Devices的公司已经获得了类似设备Lenire的批准，这个设备在2019年在欧洲推出，在去年在美国推出。Lenire通过在患者通过耳机听声音的同时向舌头提供电刺激来减轻耳鸣的严重程度。该公司进行了三项试验，结果显示患者的耳鸣症状得到缓解，尽管它没有将刺激与安慰剂版本进行比较，这将是更严格的测试，纽卡斯尔大学的Will Sedley说。

Sedley表示，这两种策略——通过刺激再生耳蜗神经的受损部分以及通过电刺激减少耳蜗核活动——都可能有助于患有耳鸣的人。但他警告说，如果人们寄希望于消除他们的症状，可能会有潜在的弊端。目前，最有证据支持的方法是使用谈话疗法帮助人们学会接受这些声音，他说。“我听到很多人谈论对耳鸣发动战争，”他说。“目前真正有据可查的是使人们能够接受它的方法。”

这种哲学与Rand的经历相符。与他最初的担忧相反，他的症状并没有影响他的音乐事业，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耳鸣。他说：“它在白天感觉不那么具有侵入性，而且我已经习惯了晚上的声音。”

然而，在混音工作室工作时，Rand非常注重确保声音水平不会过高，以避免进一步损伤听力。他建议每个人在俱乐部和音乐会上都戴上听力保护设备。“你只有一双耳朵，所以要好好保护它们，”他说。“我怀念寂静，我保证如果你失去了它，你也会怀念它的。”

本文译自 New Scientist，由 BALI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