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是什么时候成为人类的好朋友的

意大利北部一处2000年前的古墓发现，揭示了狗作为人类伴侣的古老历史。

在意大利北部，有一条名为阿迪杰的河流，它从阿尔卑斯山发源，向南再向东流入亚得里亚海。这条河在流经山丘和平原时蜿蜒曲折，有时几乎形成闭环。维罗纳这座城市就建立在这样一个河曲之上，2000多年前，离河岸不远的地方，一个婴儿被安放在一个简陋的坟墓中。然而，她并不是孤独地进入来世。在她的脆弱小骨骼旁边，一只狗的完整骨架仿佛在小憩，爪子紧贴着身体。

考古学家在维罗纳的塞米纳里奥·韦斯科维尔进行翻新前的挖掘工作中发现了这个共同的坟墓。在最近发表在《PLOS One》上的一篇论文中，这个婴儿的坟墓被称为B19，是铁器时代墓地中发现的几处“人与动物共同埋葬”的坟墓之一。研究人员谨慎地表示，关于这个坟墓还有更多的问题而不是答案，但他们承认这可能是狗作为人类伴侣独特且极为古老的角色的最新证据。

伯尔尼大学的团队和其他机构总共在这个遗址发现了160多个男性、女性和儿童的坟墓，没有一个是奢华的：大多数坟墓中都包含了一些陶器、简单的珠宝或几个硬币。少数坟墓中包括了猪、山羊或鸡等动物的遗骸，通常是部分遗骸，可能是作为死者的食物供品。在四个坟墓中，包括B19，考古学家发现了马或狗的完整或部分遗骸，这些动物并没有被当时居住在该地区的Cenomani人食用。

这四个人与动物共同埋葬的意义让研究人员感到困惑。这些坟墓来自墓地的不同区域，而且恢复的遗传材料显示，这些人并不来自同一个家庭，甚至没有密切的血缘关系。

在B46坟墓中，一位成年女性与不少于五匹马、家畜动物的完整或部分遗骸以及一只狗的头骨一起被埋葬。B154坟墓中包括一位成年男性和一匹马的碎片遗骸。另一位成年男性被埋葬在B102坟墓中，伴随着一只小狗的散落骨骼。

然后是B19：一个女性婴儿和一只本应相当大的狗，大约是现代金毛寻回犬的大小。根据它的牙齿和骨骼，狗的年龄只有18个月多一点。无法确定女孩或狗的死因，但婴儿是新生儿，或可能是晚期死胎。

婴儿的年龄可能是狗与她一起被埋葬的线索：在这个时候的南欧其他地方，特别是在希腊，狗与掌管出生和童年的神祇有关，这些动物有时会在孩子出生时被牺牲，以获得神的青睐。

这只动物的饮食和一个旧伤可能是它是某人最好朋友的可能证据。

作者还写道，也有可能这只狗是一个伴侣，甚至是婴儿家庭中深受喜爱的成员，不是为了安抚神而被牺牲，而是为了在来世中给孩子提供陪伴和保护。事实上，关于这只动物的饮食和旧伤有一些奇怪的事情——这可能被解释为它是某人最好的朋友。

通过研究B19和B102狗的骨骼中的同位素，研究人员确定了后者狗的饮食，这只狗与成年男性一起被埋葬，其饮食与典型的“什么都吃”的狗相似。B19狗则不同。它的饮食中动物蛋白极低，主要由碳水化合物组成。B19狗的一只前腿上还有一个旧的、愈合不良的骨折。有可能——但这只是推测——它曾经是一只工作犬，可能用于狩猎或看护家畜，直到它受伤。之后，也许无法履行职责，这只狗可能被宠爱，吃的食物与家庭中的人类成员相同。

这只是作者提出的几种假设之一，用来解释B19坟墓的情况，而且很可能狗的饮食、死亡和与婴儿共同埋葬的情况永远不会被完全理解。但这强烈暗示了狗和人类之间深深古老和特殊的关系，这种关系超越了驯化。

这并不是对猫的侮辱，它们大约在10000年前在东地中海被驯化。在塞浦路斯发现的大约那个时期的儿童-猫共同埋葬表明，至少我们的一些猫朋友很久以前就是宠物了。但狗作为我们的伴侣的时间要长得多，地理范围也更广。

一些最近的研究将欧洲狼驯化的时间推回到了4万年前，这是基于几个古代犬类遗骸中出现的类似狗的解剖特征，如头骨较短、口鼻部较宽。其他结合遗传和考古数据的研究描述了在西伯利亚大约23000年前的一次单独驯化事件；这个血统的狗很可能通过白令地桥进入美洲，至少在15000年前与人类一起。还有一些团队得出结论，狗的驯化发生在中亚、中国和其他地区。

狗的起源部分仍然模糊不清，因为它发生在很久以前，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在多个时间、多个地方发生，正如2022年《自然》杂志上的一篇论文所详述的。这是有道理的：毕竟，人类和狼都是高度社会化、聪明的杂食动物，能够适应各种生态系统，长途跋涉寻找食物。我们的祖先很可能经常与古代狼相遇。这两个群体可能不时建立某种互惠互利的关系，可能建立在获取食物的基础上。古代的人类猎人可能通过观察狼群的狩猎学会了一些东西，而狼则发现，在营地周围不咆哮可以更好地获得食物残渣。最初的狗可能具有实用的角色：搬运货物、狩猎和守卫。

在这个我们共同故事的早期阶段，一只古代的狗对某人来说变得更重要了。目前被认为是第一个最好的朋友是一只生活在14000多年前中欧的小狗。这只被称为波恩-奥伯卡塞尔犬的动物与两个成年人和各种随葬品一起被埋葬。这些部分遗骸在一个采石场被发现已经超过100年了，最初被认为是属于狼的。

然而，在过去的十年里，研究人员仔细研究了牙齿和骨骼中保存的线索。除了在解剖学上更像狗而不是狼之外，波恩-奥伯卡塞尔小狗很可能是一个超越实用性的伴侣——用一个词来说，就是宠物。这只动物在大约七个月大时死亡，死于一场严重疾病——可能是犬瘟热，这是一种病毒性感染，即使在今天也常常是致命的(人类不受影响)。这只小狗病得太重，无法狩猎、守卫、搬运货物，甚至无法自己进食，但它至少在感染后存活了六周。最有可能的解释是，它得到了人类的照顾，可能是它被埋葬时与之一起的一个人或两个人，在死后。

重新研究波恩-奥伯卡塞尔犬的研究人员发现，坟墓中还有一只年纪较大的狗的牙齿，尽管其意义尚不清楚。与此同时，在西班牙北部工作的团队认为，在洞穴中发现的一根17000年前的腿骨，太小不可能是狼的，属于一只早期的狗。在法国多山、洞穴遍布的西南部，另一个团队发现了他们描述为已知最古老的狗的双重埋葬，可以追溯到大约12000年前；在伊利诺伊州发现了大约10000年前的多个狗的埋葬；从埃及到俄罗斯的贝加尔湖，都发现了后来的史前时期的狗的埋葬——有时与人类一起，有时没有。

我们可能永远无法确定为什么在铁器时代的维罗纳，一只大狗被埋在了一个婴儿女孩旁边。但是，无论是作为牺牲品、守护者还是来世的伴侣，这只动物的遗骸都是特殊联系的证据，这种联系比文明还要古老。

本文译自 Atlas Obscura，由 BALI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