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病的老去是可能的吗

每天早餐后，Scott Broadbent都会从加利福尼亚州阿拉米达的家中冰箱里拿出一个塑料瓶，打开瓶盖，喝下里面的2.5盎司乳白色液体。“它有种菠萝奶油味，”他说。“真的不错。”

瓶子中可能含有酮酯，这是一种补充剂，旨在帮助身体燃烧脂肪而不是碳水化合物。研究人员正在测试它是否也能减缓衰老过程。或者，Broadbent可能只是服用了安慰剂。他是附近巴克衰老研究所的一项临床试验的一部分，该试验旨在评估该补充剂对老年人的安全性和副作用。

Broadbent是一名退休化学家，曾在制药公司工作，现年70岁，如今身体健康，但他担心未来。他不一定害怕死亡，但他不想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生病和痛苦。他的父亲患有帕金森氏症。Broadbent从前列腺癌症中幸存下来，最近出现耳鸣，这让他感到害怕，并引发焦虑发作。他说：“我想，如果我的余生都要这样生活，我不知道我是否愿意这样做。”。

一些科学家认为，有一种更好的方法。这些研究人员——新兴领域“老年学”的一部分——不是在寻求永生。他们的重点更加务实：通过解决衰老的根本原因，他们希望延缓残疾和疾病，这些疾病会使老年生活变得如此悲惨。他们希望帮助人们保持健康的时间更长，将通常伴随老年的疾病时间压缩到更短的时间框架内。“让我们开发一种药物，它足够安全，可以让中年人像服用日常维生素一样服用，但具有更深刻的生物学效应，”纽约市寒武纪生物公司首席执行官James Peyer说。

不过，这些潜在的药物不要被称为抗衰老疗法。“这个词与一个试图向公众出售产品以将人们与金钱分开的行业有关，”伊利诺伊大学芝加哥分校的人口统计学家和老年科学家S. Jay Olshansky说。抗衰老市场包括从抗皱面霜到承诺逆转时间的药丸等一切。他说：“这是假的。”老年科学家正在受人尊敬的研究机构进行合法研究，以寻找可以减缓衰老过程的药物。许多正在研究的化合物在小鼠甚至人类身上都有希望，有些正在进行临床试验。

老年健康不仅仅是个人的福祉。到2030年，美国将有7300万婴儿潮一代人年满65岁或以上。专家预计，到同年，全球将有10亿人年满65岁或以上。尽管人们的寿命更长，但他们并不一定比前几代人更健康。

明尼阿波利斯市明尼苏达大学研究衰老的遗传学家和研究人员Laura Niedernhofer说:“人们担心这会对我们的医疗保健系统造成什么影响。”“而且这远远超出了医疗保健的范围。我们没有疗养院。我们根本没有个人护理人员来处理这个问题。”帮助老年人保持健康、活跃和独立的药物将是一个社会福音。

但是，开发这种药物是否可行还有待观察。将药物推向市场意味着要获得更多的资金，克服与研究设计相关的障碍，以及应对几乎不断的炒作。

老年学是如何开始的？

现代医学和公共卫生的出现使人类的平均寿命增加了一倍多，从19世纪初的30岁左右增加到今天的70岁以上。“这可能是人类历史上发生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杰米·贾斯蒂斯说，他是一名老年科学家，领导着XPRIZE基金会健康领域的活动，该基金会举办竞赛以促进技术发展，并于11月宣布了一项与衰老有关的新奖项。“由于公共卫生和现代医学的发展，我们的死亡人数比以前少了很多。”

当然也有不利的一面。我们活得足够长，可以看到衰老带来的虚弱和疾病。细胞停止分裂，DNA降解，免疫系统衰退。我们越来越容易感染疾病。我们中的许多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一直饱受各种疾病的困扰——骨折、虚弱、痴呆、癌症、心脏病等等。医生所能做的不过是打鼹鼠，一次一个地击退疾病。

几十年来，科学家们认为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衰退是不可避免的。但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的实验表明，这一过程可能并不那么固定。

在一项引人注目的实验中，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分子生物学家Cynthia Kenyon和他的同事发现，秀丽隐杆线虫中单个基因的突变可以使其寿命翻倍。典型的13天大的蠕虫几乎不动。肯扬在2011年的TED演讲中说：“这只动物显然在疗养院。”。变异蠕虫的移动就好像它们年轻得多，而且它们的寿命也更长。

对于对人类健康感兴趣的研究人员来说，这一发现和其他团队类似的发现使他们深刻地意识到：衰老过程可能是可塑的。如果是这样的话，科学家们可能能够开发出治疗衰老根源的方法，而不仅仅是对抗疾病的堆积。

到21世纪末，“科学界的整体观点发生了变化”，当时马里兰州贝塞斯达国家老龄化研究所的项目官员Felipe Sierra说。衰老生物学从描述阶段进入了分子研究阶段。塞拉想要一个名字来将这个领域整合在一起。他选择了geroscience，这个词他第一次看到是在另一位研究衰老的研究员戈登·利思戈的资助提案中。“Gero-”来自希腊语中的“老人”。说服其他研究人员加入并不难。“每个人都听我的，因为我是负责钱的，”塞拉说，他现在是资助老年医学研究的非营利组织Hevolution Foundation的首席科学官。

什么化合物可以对抗衰老？

虽然目前还没有针对人类的成熟疗法，但老年科学家们正在研究几种可以减缓衰老过程的化合物，至少在蠕虫、果蝇和老鼠身上是这样。一些化合物已经在人体上进行了测试，还有更多的临床试验正在进行中。哪种化合物有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水晶球，”塞拉开玩笑说。“谁知道呢？”

也许研究得最透彻的是雷帕霉素，一种化合物，1964年首次在复活节岛的拉帕努伊岛采集的土壤样本中发现。如今，接受器官移植的人服用这种药物来帮助他们的免疫系统不排斥外来组织。但雷帕霉素也能延长酵母、苍蝇和老鼠的寿命。它正在临床试验中接受人体测试。它对抗衰老的方式并不完全清楚。这种药物抑制了一种名为雷帕霉素的机制靶点的蛋白质复合物，简称mTOR，它在细胞生长和蛋白质合成中起作用。这种抑制似乎具有广泛的影响，包括减少炎症、清除老化和受损细胞以及改变细胞代谢——研究人员认为衰老过程的关键过程。

雷帕霉素不是唯一影响mTOR的药物。生物技术公司resTORbio的研究人员对老年人的其他mTOR抑制剂进行了测试，以试图改善免疫功能。大约250人参加了临床试验，该试验单独测试了两种mTOR抑制剂，并与安慰剂进行了组合测试。2018年，该团队报告说，接受这些药物的人感染较少，对流感疫苗的反应更好。然而，该公司在随后的研究中尝试了其中一种化合物，但未能显示出对自我报告的呼吸道疾病的影响。resTORbio已不复存在，但该公司的首席医疗官Joan Mannick并没有放弃mTOR抑制剂。她与人共同创立了一家名为Tornado Therapeutics的新公司，总部位于纽约市，该公司正在开发新的雷帕霉素类似物或“rapalogs”。

另一类有前景的药物靶向那些停止分裂但未死亡的细胞。这些衰老细胞释放化学信号，可引发炎症，破坏组织修复并损害邻近细胞。在某些情况下，这些信号甚至会刺激邻近细胞也衰老。

这些药物被称为“衰老抑制剂”，旨在通过促使衰老细胞自杀来消除衰老细胞。在小鼠身上显示出有希望的结果后，衰老抑制剂现在正在人体中进行测试。超过25项临床试验已经完成或正在进行中。

最常见的抗衰老疗法之一是两种化合物的组合：抗癌药物达沙替尼和槲皮素，槲皮素是一种抗氧化剂，天然存在于葡萄、浆果和其他水果和蔬菜中。其他研究计划将草莓和苹果中发现的化合物非瑟酮与安慰剂进行比较，以观察它是否对血液中的炎症标志物和虚弱程度有影响。

总部位于旧金山的联合生物技术公司专注于senolytic疗法。该公司最先进的化合物名为UBX1325，靶向血管和视网膜中丰富的一种调节细胞死亡的蛋白质。一项针对糖尿病黄斑水肿患者的试验的初步结果表明，该化合物可以改善视力。糖尿病黄斑水肿是一种与糖尿病相关的视网膜增厚。

众所周知，饮食也会对衰老过程产生深远影响。研究发现，例如，低碳水化合物生酮饮食可以帮助老鼠活得更长。但限制性饮食可能很难遵循，而且会产生副作用。Broadbent坚持生酮饮食一个月左右，但他的胆固醇水平急剧上升。在巴克研究所的临床试验中，Broadbent可能每天早上都会吃下酮酯，它可能会模仿这种饮食的长寿益处。

当身体耗尽葡萄糖作为能量时，肝脏通过将脂肪转化为酮体分子来创造另一个来源。领导这项试验的巴克研究所老年病学家约翰·纽曼说：“如果我们一天左右不吃东西，我们就会开始制造酮体。”。“为了给我们的身体提供燃料，我们挨饿的时间越长，我们就会制造越来越多的食物。”这些化合物不仅仅是燃料。它们有助于调节炎症和控制其他细胞过程，其中许多与衰老过程有关。饮用能迅速分解的酮酯是一种在不节食的情况下输送酮体的方法。

在数十项测试潜在按摩疗法的临床试验中，很少有人评估其预防衰老带来的疾病侵袭的能力。相反，目标是建立安全性，或者看看一种化合物是否能将一些生物标志物推向正确的方向。许多正在研究的潜在治疗方法都是天然化合物或现有的非专利药物，这可能会让制药公司在投资未来的试验或寻求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或其他监管机构的批准时犹豫不决。

此外，正如明尼苏达州罗切斯特市梅奥诊所的老年病学家James Kirkland所指出的那样，现在进行的许多临床试验都将失败。“事实上，大多数人都会，”他说。这只是药物开发的一部分。

目前，一些公司正在通过追求多种选择来增加成功的机会。Peyer说，例如，龙卷风治疗公司的母公司寒武纪生物公司正在“对目标进行多种不同的注射”。“我们不知道哪种药物将真正成为第一种多用途预防药物。”

进步的障碍是什么？

老年科学面临的一大挑战是找出如何证明一种化合物可以预防与年龄相关的疾病。科学家们必须将这种药物给健康人，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跟踪他们的健康状况，这是一项昂贵而耗时的工作。Niedenhofer说：“在老鼠身上，我们需要四年的时间。在人类身上，这需要几十年和数万人的时间。”。

一个更容易进入诊所的途径是开发这些疗法作为单一疾病的治疗方法，而不是多方面的预防方法。梅奥诊所研究衰老的研究员Nathan LeBrasseur说：“这是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非常满意的。”。一旦该药物被批准用于一种适应症，就更容易寻求其他适应症的批准，并可能扩大到预防性药物。Niedenhofer说：“所有这一切的绝对讽刺之处在于，为了尝试和推进geroscience，我们正回到过去的做事方式，这是一次一种疾病。”。例如，Unity正在开发其主要的抗衰老候选药物，作为多种眼病的治疗药物。

然而，一组研究人员开发了一种巧妙的方法。该团队没有治疗健康人并等待他们衰老，而是设计了一项研究，招募患有一种与年龄相关疾病的人，并评估一种药物是否能减少开发另一种药物所需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研究人员选择了糖尿病药物二甲双胍。二甲双胍有很长的安全记录，研究表明它可以影响心脏病、癌症和认知能力下降。二甲双胍甚至可以降低长期新冠肺炎的风险。支撑这些影响的确切机制尚不完全清楚。这项名为“二甲双胍靶向衰老”(TAME)的研究将着眼于心血管事件、癌症、认知能力下降、痴呆症和死亡等问题。

但在调查人员首次宣布3000人的试验近八年后，他们仍在努力筹集资金。二甲双胍价格低廉，易于获得，不再受专利保护，因此制药公司没有动力开发它来对抗衰老。领导这项研究的纽约市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医学院衰老研究所所长Nir Barzilai已经开始告诉人们，试验将于1月开始。他开玩笑说：“只要我不说哪一年，这都是真的。”。

XPRIZE基金会的Justice说，阻碍这一领域发展的部分原因是社会对医学的态度。“我们有一种优先治疗疾病的医学模式，”她说。“你得了一种疾病。你治疗了一种疾病，你恢复了体内平衡。”但这种方法与衰老无关。老年学家还必须反对社会对老龄化的看法。Justice说，人们的心态是“事情变老了。它只是发生了。你无能为力，顺其自然。”。“我认为这实际上是一种根本上的年龄歧视观点，就好像老年人没有健康权一样。”

西雅图华盛顿大学的老年医学专家Matt Kaeberlein对此表示赞同。没有人会说我们不应该开发阿尔茨海默氏症或癌症的治疗方法，因为这些疾病是衰老的自然组成部分。那么，他问道，为什么这个论点会适用于衰老？他说：“我真的不认为这个领域试图做什么与试图治愈疾病有什么不同。”。“这只是一种更高效、更有效的方法，或者很可能是这样。”

Kaeberlein认为，狗的衰老速度比人快得多，可以弥合小鼠实验室研究和治疗批准之间的差距。他说：“你可以在狗身上进行长寿临床试验，而在人身上却做不到。”。与人类药物一样，伴侣动物药物也受到监管。Kaeberlein共同指导的狗衰老项目正在500只中年狗身上测试雷帕霉素，以评估其对心脏、免疫系统、癌症发病率和认知能力的影响。

但是，即使动科学专家找到了治疗衰老带来的衰退的化合物，也不清楚它们是否会缩短与年龄相关的疾病的发作期——这就是目标——或者只是推迟它。也不确定这种疗法是否会延长平均寿命，如果会，会延长多少年。加州州立大学富勒顿分校的伦理学家John Davis担心这种增长可能会对人口结构产生怎样的影响。他说，如果平均寿命跃升至120年，影响不会太明显。如果它持续的时间长得多，就有可能“在一个我个人认为已经超负荷的星球上，人口出现真正惊人的增长”。此外，人们还担心寿命的延长会对现有的不平等现象产生怎样的影响。戴维斯补充道：“寿命更长的亿万富翁有更多的时间积累更多的财富。”。

当心抗衰老的炒作

还有另一个潜在的障碍：炒作。

没有人能肯定地说会有一种防止衰老的药丸。然而，这并没有阻止一些公司和不那么谨慎的研究人员从中获利。公众对逃避老龄化的兴趣使得过度销售的结果很诱人。例如，2019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警告消费者不要接受年轻捐赠者的血浆输注，一些公司提供的血浆价格为每升8000美元。这种治疗是基于有前景的小鼠研究，通过输血或连接两种动物的循环系统，从年轻小鼠身上给老年小鼠提供血液。年轻的血液似乎能使老年动物的肌肉、肝脏和大脑恢复活力，但其益处尚未在人类患者身上得到证实。

互联网上同样充斥着所谓具有抗衰老功效的补充剂，甚至处方药。许多被吹捧为逆转衰老的神奇药物的药物与动科医生目前正在试验中测试的化合物相同。Olshansky说：“(公司)在对其进行安全性和有效性测试之前就开始尝试向公众出售。”。这可能会让消费者特别难以区分虚构和事实。

LeBrasseur担心，如果科学家们夸大了他们的进展，他们就有失去公众信任的风险。急于进行临床试验可能会导致安全问题。他说：“如果发生不好的事情，整个领域都会倒退。”。“我只是觉得我们必须有耐心和谦逊。”

纽曼在巴克研究所的一名学生最近问他，动科学是如何改变临床实践的。他说：“老实说，事实并非如此。”。“我们仍在构建数据。我们仍在进行临床试验，等待数据出来。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但Broadbent和其他许多人并不满足于等待稳定的科学。他喜欢自己做研究，酮酯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作为临床试验的一部分，他可能正在饮用的特定产品现在作为补充剂出售，他计划在试验结束后继续服用。“我马上报名，”他说。“我将每年订阅一次。”

许多科学家确信科学革命即将到来。在那之前，有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可以改善你的健康寿命。这是任何医生都会给你的建议：均衡饮食，锻炼，接种疫苗，避免吸烟和饮酒。

本文译自 sciencenews，由 BALI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