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
计算机让建筑师变得不那么专业了吗
我们通常认为，技术进步可以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增加生产力等等。一旦我们习惯了最新的便利，我们就无法想象没有它们的生活。我一直在写一本书，书中记录了 20 世纪 70 年代中期设计和建造的一栋建筑。在一次采访中，一位参与该项目的建筑师提醒我，那个时代还没有传真、手机、彩色施乐复印机、个人电脑和 Power Point。图纸和报告的制作繁琐而缓慢，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匆忙修改即使不是不可能，也是很困难的。这种工作方法需要他所描述的 "严明的纪律和严谨的思维"。
我还记得，20 世纪 60 年代我还是一名建筑系学生时，曾费尽心思地为图纸上墨、用模板刻字、用粉彩铅笔为印刷品上色。这些工作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和时间管理，因为你不能在最后一刻才把东西拼凑在一起。纪律性也是巴黎美术学院的一大特点，这所建筑学校在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的教学中占据主导地位。给学生一个建筑设计方案，要求他们迅速完成一个部分，即建筑概念。剩下的时间则用来完善，但不是修改，将其转化为建筑设计成品。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在锻炼学生快速推断问题症结的能力。这也是一种认识，即在漫长的建筑设计过程中，坚持不懈是至关重要的，尤其是美术学院所要求的大型、精致的水彩效果图需要数周的细致工作。
严谨同样是文艺复兴时期建筑师工作方法的一部分。这一时期不仅没有施乐复印机和蓝图绘制机，甚至连铅笔都没有。所有图纸，包括草图，都是用墨水绘制的。完成一幅建筑图纸需要两个步骤。首先，用绘图笔在厚厚的手绘图纸上描绘出轮廓。一旦完成了几乎难以察觉的鬼画符，就可以涂上墨水了。这也难怪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论文往往看起来很严肃；建筑师们在开始绘图之前要花很多时间思考。
几个世纪以来，铅笔、橡皮擦、丁字尺、描图纸、平行规则、技术笔、擦字等各种设备不断改变着建筑师的工作方式。然而，没有任何一种设备能像计算机那样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它不仅使绘图机械化，还能让设计师在确定最终解决方案之前，快速探索数十种备选方案。由于完成的图纸是由机械绘图仪快速绘制的，因此很容易在最后一刻进行修改。
当然，这种进步是好事。谁愿意回到铅笔和绘图纸之前的时代呢？但电脑的高效率也是有代价的：键盘上的时间多了，思考的时间就少了。至少从文艺复兴时期开始，缩略草图就一直是建筑设计的主要工具，但现在却有可能走 T 形方格的老路。"但建筑是关于思考的。在某种程度上，它是关于缓慢的。你需要时间，"伦佐-皮亚诺在去年的一次采访中说道。"电脑的坏处在于它让一切都变得非常快，快到你可以在九周而不是九个月内生一个孩子。但你仍然需要九个月，而不是九周，才能生出一个孩子。" 一些教学项目已经采取措施来纠正或至少缓解这种情况。耶鲁大学在罗马开设了一个暑期项目，要求学生手绘素描。麦吉尔大学继续要求在暑期开设徒手生活素描和速写课程。迈阿密大学在第二年的课程中才引入电脑。这不是时光倒流的问题，而是放慢脚步的问题——要认识到严谨的思维与造型一样，都是设计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