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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流行病学家谈群体免疫：“总不能躲去月球吧”
翻译：Fogo
原文：https://www.business-standard.com/article/current-affairs/we-cannot-run-away-to-the-moon-need-to-develop-herd-immunity-dr-muliyil-120040601232_1.html
韦洛尔基督教医学院前校长Jayaprakash Muliyil博士是印度顶尖的流行病学家之一， 他曾为印度医学研究会的多个顾问委员会提供服务，其工作涉及对传染病领域数十年的研究。Muliyil告诉Business Standard的记者Somesh Jha：根除疾病的时间节点已经过去，政府应朝着发展“群体免疫”的方向迈进。以下是采访摘要：
在“封城”21天后，政府希望各省制定解除隔离的政策。在防疫第二阶段我们应该如何进行？
整体的防疫政策的原则基于一个重要的共识，也就是说，仅通过搜索病例并单独隔离病人，我们将无法控制疫情的传播。彻底遏制病毒传播的问题已经无法得到解决，那么下一个步骤会是什么？ 下一个防疫思路是，既然病毒将继续传播，我们必需把重点放在照顾那些生病并需要医疗帮助的人。但是，这种思路有些令人不安，因为病毒的传播呈指数级增长，因此我们将无法照顾到所有需要治疗的人，医疗系统将被众多涌入的重病患者所淹没。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得不自问，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我们必须追问：是否还有其它遏制这一问题的方法？2009年，H1N1流感爆发，情况如何呢？病毒传入，肆虐了两三个月之后自动消失了。我们当时所做的一切都没起什么作用，病毒消失了，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在病毒传播的过程中，产生了一定的群体免疫力。所以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新冠病毒传播向这个方向发展，以某种方式达成群体免疫。不幸的是，我们不知道有多大比例的人群会被感染，之后，传染才会达到所谓可控水平，再之后，疫情会奇迹般地平息。
但是问题就在于在如何确定正确的比例。假如说需要50-60%的人群感染，为此我们需要系统准确的数据，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在战场上，如果没有准确的信息，我们就无法与敌人作战，如果信息被正确地提供给我们，我们就可以有针对性地研究。既然已经说到这一点，必须要问的是：到60％的人口被感染时，会有多少人死亡？如果死亡率太高那将不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策略。接下来，你会意识到还有另一种解决方案，会是什么呢？关于这种疾病一个特异之处在于，新冠病毒对年龄较青的人群通常只引发轻症，而60岁以上的人群死亡率却很高。如果你看一下我国的人口统计数据，年龄在55岁以上的人口大约占12.5％。
这就意味着约有87.5％的人可以被称为年轻人。因此，如果优先照顾老人，病毒只在年轻人传播，但是传播速度不要太快，只要疫情能放慢一点，这个策略就可以生效了。不要过度聚集，尽量保持距离。工作必须继续，工厂必须重新开工，农业活动必须开始，与此同时，年轻人将从感染中恢复过来。当免疫水平达到所谓的保护水平或群体免疫水平时，我们就可以说流行已经得到控制。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会再回来。疫情可能会在大约一年后再次出现，但是到那时，我们可能已经有了疫苗。
但是对政府来说，在应对这样一种传染病时，将群体免疫作目标是否可行？
我们还有其它选择吗？你来说一个听听。
在有些国家，例如韩国，进行了大量检测。
COVID-19的检测费用是每人4500卢比。即使财力上能做到，对每一个人——健康人和不健康的——进行检测，你觉得可能对13亿人进行检测吗？疾病已经传播开，不管你是否喜欢或者你是否进行检测。要记住，大部分患者是不需要就医的轻症。
英国政府想尝试群体免疫策略，但看上去不怎么成功，你对此如何评价？
人口流动性越大，感染的传播率就越高。我们必须了解流行病的基本传播原理。当新的流行病到来时，人们对其没有免疫力，最初会有比较低的抵抗力，一个人传给另一个人，谁也无法阻止它。而且由于多是亚临床的轻症，因此很难做到全员隔离。但是，当病毒在人群中达到特定的饱和度时，由于找不到宿主，它会自动停止。不同病毒需要不同的传播度，对于麻疹来说，大约90％的人口需要接种疫苗以实现群体免疫，而对于流感，则只需要40％的人口。但是，您必须延缓获得群体免疫的过程，减慢感染的传播速度，以便医疗系统可以更有效地进行应对，而不致失去太多患者。
英国其实不是这么做的。
但是印度人口密度大，是否有足够的空间将老年人与年轻人口隔离开？
让老年人待在房间里，其他人需要多远的距离？两米就够了。您不需要有社会性隔离，而只需保持足够的物理距离即可。换句话说，不要拥抱你的父亲，离他们远一点，并让他们待在家里。他们有可能仍然会被感染，但是这样做将最大程度地减少传播的可能。在某些地区这会是个问题，就像贫民窟的老人很难有足够的空间。 但是，贫民窟的人口大都是中青年。
在农村，我们确实缺乏足够的空间，许多人仍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您可以鼓励您家里的老人睡在芒果树底下。人们必须采取的措施以便千方百计地保护自己和家人。我不想要引战。让他们去做他们想做的事吧。我们是民主国家，人们有权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们可以阻止疾病传播吗？不能。现在疫情将达到一个指数上升阶段，事实上，即使减慢了疫情传播，但没有形成社区级的保护，即“群体免疫”，病毒也会卷土重来。
当前的封城政策是为确保 “拉平曲线”并试图为医疗系统提供足够的医疗求助赢得时间，您认为这对我们有帮助吗？
在一些人的建议下，我们做了一个为期3周的短期策略。我们推算了一下，在此期间，至少人们会知道存在一种称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疾病，并且学会与外界保持距离来保护自己。他们会意识到人群聚集是错的。在这三周内，我们能够对国民进行教育。在患者呈指数上升之前，我们可能会赢得额外的几周时间。但是，当人群开始迁移并互相接触时，疫情将会回来。我们对此无能为力。我们总不能躲到月球上去，对吧？ 只要有病毒，有人，唯一的保护方法就是您对自己行为某种程度上的约束。还有一件事，如果您感染一次，将终生免疫(此观点学界存疑——译者注)。
当“封城“政策结束时，我们该怎么办？
病例会上升。我们必须照顾病患。即使没有呼吸机，我们也可以通过吸氧提供一些支持。必须记住，我们的卫生系统不如美国先进。如果美国的医疗系统都深受其苦，我们又将如何？没有任何幻想。要知道，呼吸机需要大量的专业知识来操作，我们将遇到培训人员的问题。我认为拖我们后腿的是对这种疾病的恐惧。对于55岁以下的人来说，这是一种轻症。我们将失去一些患者，但这将是一小部分。在老年人中，死亡率会更高。因此，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和父母。确保不要和他人密切接触。这是基本原则。
因此，您建议应立即解除封锁，并允许人们恢复原来的生活方式？
我说的是只是框架性建议。现在我们必须决定的细节有很多：公交车上有多少人算是拥挤？ 我们可以进行板球比赛吗？ 即使当我们回到正常的生活方式时，医疗系统也无法承受病例急剧上升，需要放慢疫情传播速度。人们必须理解，病毒传播会继续存在，彻底消灭传播的时间节点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必须实现群体免疫以保护我们。在建立群体免疫时，我们必须通过让老年人居家隔离以便降低死亡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