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
在中世纪,动物犯法也要上法庭
猪牛牲畜、蛇虫野物上法庭,在中世纪是件正经事。它们跟寻常犯人一样,配有辩护律师。
如果你是那个时代的平头百姓,公开表示这类庭审可笑是完全有可能死的。各地世俗法庭有权管理辖下所有文明开化的生灵,从你到你家的猪都受其直管,而与此同时,教会法庭公认地有权且有责任管理一切野生动物,凡涉案生灵都该自觉顺应上帝旨意亲身出庭听凭发落,无论你是豺狼松鼠还是水蛭黄蜂。
被判剪尾的猫(´;ω;`)
十五世纪法国有位叫M.崔森斯的律师,就因其为当地老鼠所作的出色辩护而闻名。奥屯教区的老鼠当时被控“聚众行走,滋扰百姓”,应有代表到庭接受质询和惩罚。
这些盘踞阴渠的灰色市民没有如期出现。主审于是宣告其藐视法庭,应即刻执行惩罚。崔森斯有异议,本区的老鼠也是上帝子民,有权利为自己的清白作证,法庭不可妄断。教会法庭觉得在理,于是令辖区内所有教堂牧师协助传唤各自周边的老鼠。
开庭日,卑鄙的小东西们还是没有到场。这回是实打实的藐视上帝法庭了吧?可崔森斯再度表示异议:老鼠群体里有些太年幼,有些又太老,难以亲至;青壮年无疑是想来的,但原告在各处洞口都阴险地养了猫。最终,教会宣布无限期休庭。
1474年,瑞士的巴瑞尔有场更离奇的庭审,有只公鸡犯下了穷凶极恶的罪行:擅自生蛋。古时流行的理论认为,公鸡蛋要是落入巫师或女巫手里,就会变成,呃,大规模污染性末日兵器。这试图破坏人间平宁的撒旦帮凶,连同它处心积虑下的蛋一起由火刑灭净。
1713年,巴西有窝蚂蚁被控侵蚀建筑、偷窃面粉。一位博学之士挺身而出为蚂蚁辩护,在修道院跟教会法庭展开了漫长的舌战。结果部分裁决更正,法庭派了一修道士到蚁丘前郑重宣告判罚。
1543年法国,有整巢蜜蜂因蛰人近死,而被萨维沃市法院传唤。可在庭审日之前,这批狡猾的犯蜂就悄然离开了原巢。法院认定目前涉案蜜蜂已经化整为零,难以追缉;原告也承认就算它们上庭也指认不出凶手。别无办法,市法院只好把案件交给教会法庭,后者直接向全市蜜蜂降下诅咒。原告很满意。
就在上世纪初期,美国还有些地方会给老鼠发驱逐令,限定日子让它们搬走。为了让鼠群不会忽略告示,传统做法是涂上动物油脂再塞进洞里,确保它们能理解消化印在上头的条令。
又有专家对法国文献查觅梳理,发现1120至1740年间,共有92例动物犯案。最后一头罪犯是牛,村里有只小孩在苹果树下睡觉,被它行过时踏死了。有专人前往村里拘捕了牛,当众宣布罪名后带回镇上审理。罪牛供认不讳,乃处刑示众。
难以置信?这些案例全来自各地尘封的文书,自然有编造加料的可能。不过,人类的理智其实一直就在这水位徘徊。在印度文化圈里,活烤寡妇只有德高望重的村老才能主持,这风俗延绵到十九世纪才熄灭;多少人还在用酒精泡动物,坚信饮用尸水能治病;Facebook上有56款性别;人们会剪掉柯基的尾巴,因为是“工作犬传统”;依然有足够多的人节衣缩食来喂养彩票业和抽立绘的游戏;小孩抱着老死的宠物抽泣,父母就拍下来配钢琴曲发上网;最强国家的总统,有一个本来专业是演员,现任那位则是真人秀主持……还有很多很多正在发生、即将隐没,却无法在当下书写的怪谈、傻事,有待合适的时机结晶成历史或笑剧。
如果你是下世纪才出生的人,应该能毫不费力就看出二十一世纪人类头脑里暴走的癫狂。毕竟在这漆黑深渊里,你的起点又比前人高了一些些——嘛,我总得盼着点好不是?
原文:《Condemned pig》;有删改
本文译自 lookandlearn,由 梁兵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