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星之旅：探秘地下洞穴无冕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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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ark Synnott在测量博森托夫山脉的一处悬崖。

“别担心，你不会迷路的，”拉瑞莎带着厚重俄罗斯口音的话语，穿越了无尽的虚空来到我耳畔。显然她看懂了我的心思。在地下一英里的洞穴里，我除了祈祷不要迷路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呢？我已经奋力跟随她爬了好几个小时，而她，正在将我带往一个地下深处名为“暗星”的冰封世界。

拉瑞莎，一名30岁左右、来自乌拉尔山脉的资深洞穴探险家，正轻快地沿着七拐八弯的路线前进，我就像个菜鸟笨拙地跟在她后头。寒冷和黑暗吞噬着我们头上的照明灯发出的光线，迫使我们像鼹鼠一样贴着地面爬行，依赖着几百英尺长的坚固、裹满泥浆的绳索穿行于数不清的地下通道中。

我们拥有这些通道的地图，但当我们上上下下爬了半天之后，冰冷的污泥和潮湿的砂石依然像噩梦一样搞得我晕头转向。对我这样一个攀岩家和登山家来说，这真是一次完全不同的体验。在这里GPS失效，也看不见星星，要是没有拉瑞莎我绝对死定了。

当我终于追上她时，她在一个悬崖边停下了脚步，俯视着面前被照明灯照亮的湖水——那是暗星的众多地下湖泊中的一个。她掏出绳索，向上方的岩石发射出一支弩箭，搭建了一条跨越湖水的索道。然后她俏皮地给了我一个微笑，转身迈出了悬崖。她亚麻色的马尾轻柔地拍打着我头顶照明灯的光束，直到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之中，留下依然瑟瑟发抖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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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艰难攀爬中。在这里，衣服永远湿哒哒的，石壁是滑溜溜的，掉进冰水里更是死翘翘的。

我之所以身处如此窘境，是因为我加入了一支探索位于乌兹别克斯坦偏远山区的巨大石灰岩洞穴系统的考察队。队里的31名成员大部分是非英语系的俄罗斯人。1984年俄罗斯人发现了这个洞穴的入口，但直到1990年才由英国人首次抵达入口并开始考察。他们用1970年代美国科幻电影《暗星》为之命名。从那之后数十年间，暗星及其相邻的另一个洞穴系统Festivalnaya(两者存在相连的可能性)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洞穴爱好者前来探险。

这个巨大洞穴系统的魅力就好比高山之于攀岩家一样，不过有一点不同：我们已知珠峰是地球上最高的山，但对地下巨大空间的探索却是几乎无止尽的。我们对地表以下的了解甚至比不上对火星地形的熟悉。格鲁吉亚共和国的库鲁伯亚拉洞穴是目前确认的最深洞穴，达7208英尺深。但暗星尚有大量区域等待调查，乃是争夺桂冠的头号种子选手。

迄今为止，八支探险队在暗星内确认了近11英里长的通道，其中最深的通道位于地表以下3000英尺。但该洞穴系统仍未被完全测绘，部分原因在于它坐落于一个政治动荡地区的偏远位置，并且因为它过于巨大，必须借助先进的技术和大量的设备。许多探险队碰到了同一个简单的问题：绳索不够用。我很快就明白了原因。距离入口点才一千英尺远，拉瑞莎和我已经用掉了将近十二捆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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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森托夫悬崖下的营地

回想地面上的旅程，真是相对愉快多了。在我们的卡车轰隆隆驶入博森托夫山脉(又称为Baysun-Tau山脉)的过程中，山体逐渐向上升高到12000英尺，然后在一片壮观的锯齿状悬崖边缘陡然下坠。我们能看见山中的深谷，那里有一些小村庄——塔吉克斯坦人和乌兹别克斯坦人已经在此生活了几个世纪，他们从来自山脉的泉水处取水并在那里牧羊，收获西瓜、李子、苹果和核桃。

随着道路变得过于陡峭，我们雇佣了15只驴两天时间，把行李驼运到营地。营地在石灰岩悬崖脚下一片倾斜的阶地上。暗星已知的七个入口全都在悬崖这一面，必须依靠专业的攀爬或下降技术才能抵达。

为了接近洞穴，我们花费了数天时间安装绳索和滑轮。最终我用一条450英尺长的绳索吊着自己进入了洞穴的主入口。这时我开始体会到，为什么探险家们把暗星视为一个有生命会呼吸的怪物。下方的营地气温约为38摄氏度，而在这里我面对的是一阵阵仿佛从暗星巨兽嘴里吹出的冰凉气息，不由得令我精神抖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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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内气温介于-1到2摄氏度，可以看到蓝色的冰覆盖在贫瘠的岩石上。

在入口处，俄罗斯分子生物学家汤娅·沃婷西娃在岩壁上贴了一个白色小圆片。她将沿着洞穴安装好几个类似的数据采集器以记录未来两年间的温度、湿度、二氧化碳水平和气压。

随着探险时间逐渐走到末尾，大部分被寄予厚望的通道都被证明为死路。探险队撤出了洞穴，准备返回乌兹别克斯坦首都塔什干。但队员之一的真雅和另一个野心不死的俄罗斯年青人阿列克谢·谢立钦，坚持要去爬大瀑布，想再开辟一条新路。

当他们最终返回营地已是三天后，我们依然在等候着。他们带回来浑身的污垢和满肚子的新闻。他们爬上了瀑布，看到瀑布经过一段曲折之后，汇入了一条仅九英寸宽的裂缝。阿列克谢尝试进入裂缝，但脑袋太大进不去。然而真雅不甘失败，也过去尝试。他把脑袋挤入裂缝中，两旁冰冷的岩石剐蹭着他的太阳穴。他倾斜肩膀，收缩腹部，一寸一寸向里挪动。足足花了30分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穿过了裂缝，进入了一条新的通道，里面大得就像莫斯科地铁隧道，还听到了湍急的水流声。

这条通道会不会就是他20多年来梦寐以求的，那条能证明暗星才是洞穴之王的路径呢？他急切地想继续探索，看看它究竟通向哪里。但很可惜，必须打道回府了。我们不得不留下一个通向未知的待解之谜。但我想，这也算是为伟大的探险增添了一份浪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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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队员下降至悬崖正面，调查两个可能揭示新入口的大洞。可惜最终证明它们都被坚冰堵塞了。

本文译自 National Geographic，由 卤鸡爪子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