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
60年前那场真实的洛杉矶之战
60年前，二战刚刚结束十年，天下二分。美国西海岸的居民随时准备着可能来犯的东方力量。1956年8月16日星期四，西海岸上空警铃大作，数十架战斗机奉命升空，保卫洛杉矶的安全。紧接着，数百枚空射火箭弹像雨点般砸在洛杉矶卫星城，棕榈谷市的居民区里。这一切都似乎是东方力量全境入侵的场景，但是这次战斗机希望击落的不是国外的战机，而是一架拥有“自我意识”的无人靶机，并且当时空战落下的祸根现在还困扰着棕榈谷的居民。
8月16日上午11时34分，加州某部海军航空兵基地放飞了一架无人靶机。这架靶机原来是格鲁曼F6F地狱猫，但是经过改装，可以无人飞行，并且涂成红色，方便低空导弹测试。原计划里，这一架地狱猫从基地起飞，慢慢飞到太平洋上空，然后被地空导弹捅破□□。看起来应该什么问题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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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改装过的“地狱猫”
其实一开始就出问题了。起飞后，地狱猫没有按照原路线飞行，也不跟从遥控的指令，径直朝东南飞去。此基地的东南方向就是人口稠密的洛杉矶。这下篓子捅大了，要是军方的靶机掉到不该掉的地方，出了人命算谁的？海军立刻通知附近的奥克斯纳德空军基地，要求他们出动待命的截击机编队，击落这有“自我意识”的靶机。
很快两架F-89D蝎式战斗机就赶上了这架亮红亮红的“入侵者”。这时无人驾驶的地狱猫已经飞过了洛杉矶领空，马上就要到旁边的沙漠了。这是个好机会，也是记录中第一次击落尝试。F89D战机配备“大老鼠”空空火箭弹，无制导系统，撞击引信，破片战斗部弹头。书面上，这种火箭弹打二战留下的“地狱猫”可以说绰绰有余，一发毙命。但是前提是得打中。是，得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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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F89D战斗机设计用来拦截苏联轰炸机群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射火箭弹的自动系统出问题，飞行员不得不手动发射。正当飞行员瞄准好准备结束一切的时候，“地狱猫”突然转向，朝着洛杉矶飞回去了。慌乱之中，第一架F-89D飞行员一共发射了42枚火箭弹，一发未中。第二架F-89D也发射了42枚，还是没中。这时候“地狱猫”已经靠近城乡结合部“纽霍尔”了。第三次火箭弹齐射，还是没中。
最后，“地狱猫”晃晃悠悠转向了棕榈谷市。追击的F-89D又发射了一次火箭弹齐射，每机30发，发射这么多之后就弹尽了。但是一共发射208发火箭弹之后，“地狱猫”依旧安然无恙。飞了这么久，地狱猫终于耗尽燃油，在棕榈谷东边8英里的地方坠落。落地前还切断了当地的输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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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F89D发射“大老鼠”火箭弹
事情就完了？才没有。尽管此事件中无人受伤或死亡，但是打空的火箭弹不长眼，一路追击过来，地面上一路的残骸和大火。光是城乡结合部“纽霍尔”就有超过350公顷的野火，上百名消防员花了半天才控制住。落地后，火箭弹的破片击穿民居，还击碎了一个小青年的汽车前挡风玻璃，不过还好他本人没事。
也不是所有的火箭弹落地之后成功击发引信，很多在发现的时候完好。要是真爆炸了倒还好，没爆炸的谁知道啥时候轰一下呢。空军不得不在当地贴传单，告诉居民遇到类似的柱状金属，不要靠近或和捡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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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地狱猫”坠机点
“整个事情实在太奇怪”航空考古学家彼得·莫林在20年前研究军方早期试验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这个事情。在他的记录里，“地狱猫”被改装成无人机执行任务不是第一次。“早在原子弹试验时期，地狱猫就被改装专门用来飞进蘑菇云里去收集样本。”
莫林的主要工作室收集加州军事飞行器的记录。加州自从上世纪初就是一片繁忙地，从1930年起，一共有700多次坠机事故，大部分是军用试验机。1997年，莫林和同事汤姆找到了当时“地狱猫”的坠毁地点。除了电线杆上的痕迹，沙漠里一大块红色的铝制残骸直接证明他们找对了。
找到了残骸，下一个问题就是为啥那么多发火箭弹都不能击落这架飞机。这个问题看起来简单，实战就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了。两个点，三维空间，随时变换的环境，没有制导的火箭弹，不靠谱的装药，诡异的弹道，每一个都是一个变量。这个火箭弹一开始设计时用来打战略轰炸机编队的，然后军方发现用来打一个小靶机竟然成了很大的问题。
言归正传。无人机飞走的事情还有可能出现吗？今天的科技和设计理念非60年可比较，可还是出现了很多无人机飞偏的事故，不过现在有很多方法保证安全。比如所有的制导武器和飞机都有自毁装置，防止失控造成损害。在自毁之前，还有很多措施保证安全。比如数据链断掉后，美军现役的U□□ 都能自动进入一种盘旋模式，给予专家时间来修复问题；如果油料或者时机不够盘旋，无人机一般都能自己回到基地。尽管如此，2009年还是出了事情。一架MQ-9死神无人机(收割者)在阿富汗境内失控，最后在将近飞出领空之前成功击落。还有2011年伊朗成功拦截了一架RQ170无人机，并无损引导回自己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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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2009年，美军击落自家失控MQ-9
除去之前聊到的无人机事故，有人驾驶的战斗机也经常闹情绪。1970年，一架康维尔F106战斗机在蒙大拿上空失控自旋，飞行员弹射出舱。神奇的是，这一架F106晃晃悠悠稳定下来了，还自己降落在一片雪地里。事后发现，这架飞机基本没有受损，煎蛋简单修理之后继续服役，还被绰号“玉米地战神”。
不是所有飞偏的事情都是这么好玩的。最出名的一次是1989年，一架米格23战斗机升空后动力异常，飞行员弹射出舱。弹射的时候是在波兰领空，弹射之后飞机竟然歪歪扭扭朝着西边飞去了。一路飞过千山万水，踏遍东西两德。当然美帝的驻兵不能坐视不管，立刻从荷兰起飞，在北海拦截这架无人驾驶的米格23。美国飞行员还没找到“敌军”，这架飞机就耗尽燃油，一头栽到地上，还带走地面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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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米格23战斗机
我们庆幸棕榈谷空战没有人员伤亡之余，也应该回望，60年前洛杉矶上空人机大战的那个下午，在技术发展史的意义。技术总有缺陷，之前有，现在有，以后肯定还是有。不过因技术缺陷造成的事故和失败，一直是支撑技术发展的垫脚石。上世纪各种新式的飞机，火箭等等，剥开其飞跃式发展的光芒，充斥的都是地上大大小小的撞击坑，和一位位勇者的十字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