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错了：凯尔特人并没有那么蛮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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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蒂瑟姆的大金丝项圈：“铁器时代工艺的真正激动人心的例子”。Photograph: Steve Vidler/Alamy

1948年有个农民在诺福克(英格兰东部的郡)斯内蒂瑟姆附近耕田时，挖出了他认为是一块旧黄铜床架的东西。但它并不是黄铜，而是黄金，而这，只是欧洲有屎以来发现的最大铁器时代囤积的第一发，包括200多件金丝项圈和金丝项圈碎片：用金、银和铜制造的项圈。今天这些收藏在大英博物馆，今年早些时候，我有幸与这些美丽的宝藏进行了亲密接触。

“这些物品充分展示了铁器时代工匠的艺术才华和令人印象深刻的工艺能力”

我在博物馆深处斯特奇地下室里遇到了欧洲铁器时代策展人Julia Farley。她已经从上面画廊的玻璃柜里取出了一些斯内蒂瑟姆文物带到地下室里，现在她小心翼翼地从托盘里拿出每件闪闪发光的物体并放在桌上的暗色泡沫垫上。

有五个几乎完整的金丝项圈和一些碎片，包括被组装成金环的一些金属碎片，看上去活像一串铁器时代钥匙(我们开玩笑说是布狄卡战车的钥匙)。金丝项圈的颜色变化相当大——从明亮的黄金色到玫瑰金到银色，所有这些都是由不同比例的金、银、铜合金制成。Julia告诉我，这些合金是刻意创造出来的，也许是为了得到特定的颜色，或使金属更容易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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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斯内蒂瑟姆囤积的金丝项圈在大英博物馆展出：凯尔特人 — 艺术与身份 Photograph: Suzanne Plunkett/Reuters

该收藏范围从简单的金项圈到辉煌华丽的大金丝项圈都有。简单的金丝项圈仅由两三根金属杆扭曲制成，两端有环形终结。而大金丝项圈则是铁器时代惊人技艺的例子。在这里，八条黄金索缠绕在一起形成项圈，两个终端用失蜡工艺铸造其上。每个终端的装饰奇妙而复杂：凸起的黄金弧线扫过其表面，一排打上去的点包围着每个凸起弧形。在终端的相对面上，一些圆弧包围的区域布满阴雕的纹理，但金匠也在一些地方忍住了装饰满每一英寸表面的冲动。这种类型的设计，以流畅曲线和密集装饰与空白空间之间的平衡，体现了拉坦诺时期的凯尔特艺术风格。

创造了这些艺术作品的金匠的灵感来自欧洲大陆的设计，但又加入了本土风情。这些物品充分展示了铁器时代工匠的艺术才华和令人印象深刻的工艺能力。但最近对斯内蒂瑟姆宝藏的研究又揭示出另一个层面的复杂性。在大英博物馆漂亮的新科学实验室里，我遇到了冶金学家Nigel Meeks，他一直使用尖端科学技术来揭示了这些铁时代杰作的秘密。

在实验室里一排屏幕边上，有一台中等大小的扫描电子显微镜，大小不比一台小冰箱更大。Nigel把一个相对简单的青铜饰环的小片段放进电子显微镜并开动机器。图片很快出现，以这只扭曲项圈巨大的黑白放大视图充满第一个屏幕，在金属表面上有较浅和较暗的小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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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显微镜能做的不仅仅能让我们看到物体表面；它有一个内置光谱仪，因此可以分析表面上的元素。我在看上去代表背景材料的深灰色中选择了一个感兴趣的区域，结果出现在第二个屏幕上。有一个铜高峰值，另一个是锡：这个项圈确实是青铜做的。然后我选择了一个浅白区域，一系列完全不同的峰值出现了。有一个非常高的尖峰与黄金对应，另一个尖峰表示着水银。

“那就是金子里的杂质吧？”我问Nigel。

“不，黄金中没有天然的汞杂质，这两种金属是被故意混在一起的——这是汞镀金。”

这项技术涉及在水银中混入金颗粒，并将所得的银色浆涂到青铜上。然后，通过把金属加热到超过357度，汞就会挥发被赶走，留下覆盖金皮的金属杆。这是铁器时代的炼金术——把贱金属变成黄金，或者至少变成看上去像金子。这个过程从未消除镀金青铜表面的所有水银，这就是为什么在金里会留下足够多的汞被Nigel的分析检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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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英国火镀金的极早例子。这项技术似乎在公元前第一个千年中期就已被发明了，公元前三世纪在地中海中变得比较普遍。但这个公元前一世纪项圈不像是一件异国进口品——它是典型的英国特色。在英国没有任何汞来源，所以这两种金属以及这种技艺的知识，推测必然来自其它地方。考古学家们已经发现了铁器时代晚期的西班牙金丝项圈，虽然风格上和我们所见的英国项圈非常不同，但以同样的方式镀金。在伊比利亚半岛也有鲜红色的汞矿朱砂的来源，所以有可能矿石和火镀金的想法在铁器时代沿着大西洋海路从西班牙来到英国。

当我们读到希腊和罗马人叙述的凯尔特人时，我们看到的是对粗鲁的野蛮人的丑化：他们穿裤子，喝未稀释的酒，裸体上战场，被日食吓尿。但考古揭示出一个不同的故事，我们得以一瞥凯尔特人对艺术和设计的热爱，精致的珠宝象征着权力，骑兵佩戴着装饰精美的剑和剑鞘。我们还发现居住在欧洲西北角岛屿上的凯尔特语部落如何在文化和技术上与他们的欧洲大陆邻居们相联系：铁器时代英国远不是一潭死水的乡下。

本文译自 TheGuardian，由 王丢兜 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