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
人口萎缩的新世界
本文讨论了世界人口即将达峰值并开始下降的趋势，以及这一趋势对经济、社会和个人生活带来的影响。
上个月有关去工业化时代战争未来的帖子略微提到了一个正在改变我们所知世界、但大多数人从未想象过的最重要因素之一。这个因素就是人口结构，尤其是全球人口增长正转向萎缩的巨大转变。几乎所有活着的人都是在听到人口爆炸的言论中长大的，要适应人口即将萎缩的重大心理转变需要做一番重大的调整。
令我着迷的是，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一点正在发生，甚至更少的人能理解它意味着什么。我仍然经常遇到一些读者，他们坚信人口过剩是我们物种面临的最大威胁。(诚然，这些读者中的大多数都属于我这一代人，我们在充斥着这种想法的媒体文化中长大。)到目前为止，大多数人还没有意识到人类人口即将达到峰值并将在未来几个世纪持续下降的事实，而且这不是由于某种灾难，而是出于简单的人口结构原因。
由于人口下降尚未影响到大多数人对未来的看法，因此某些当前事件仍然存在着严重误解。
让我们从人口现实开始吧。维持任何水平的人口都需要女性平均每人总共生育 2.1 个孩子，这被称为替代率。(这 0.1 是为了考虑到那些在达到生育年龄之前就死亡或因其他原因从未生育的孩子的比例。)1970 年，世界总生育率远高于每位女性 5 个孩子; 现在，它大约是 2.3 个，并且正在稳步下降。非洲的总生育率仍然是 4.1，低于 20 世纪中叶的近两倍，并且仍在下降; 但亚洲和拉丁美洲的生育率都为 2.0，北美 (包括墨西哥) 为 1.8，欧洲则下降到每位女性 1.6 个活产婴儿。
一些大国的人口生育率下降曲线令人惊讶。如今人口最多的国家印度处于 2.0，低于替代率; 人口第二多的中国，尽管政府最近鼓励生育，但其生育率却惊人地低至 1.1。人口第三多的美国为 1.7，第四多的印度尼西亚为 2.1。只有到了人口第五的巴基斯坦，生育率才足以维持人口增长，为 3.3，只有到了人口第六的尼日利亚，生育率才达到半个世纪前全世界一样的水平，为 5.1。世界上只有六个国家的生育率高于尼日利亚，而 187 个国家的生育率低于尼日利亚。处于生育率最低端的则是韩国，只有 0.8; 如果这种情况保持不变，那么每一代人的人口规模都将比上一代减少三分之二以上。
世界人口总量仍在缓慢上升 - 总生育率的变化和人口变化之间总是存在滞后，因为儿童需要长大并达到生育年龄后才能开始影响人口增长。不过，在大约十到二十年后，世界将达到人类历史上的人口峰值，并开始出现持续的同比萎缩。
这在一些地方已经发生。中国今年早些时候因人口比去年减少 300 万人而登上头条新闻。日本、韩国和相当一部分欧洲国家的人口萎缩已经变得非常严重，以至于它已成为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从更迂回的意义上说，人口萎缩也已经成为欧洲和北美的严重政治问题，因为某些极具影响力的政治和经济利益集团一直在疯狂地推动非法大规模移民从各个国家进入美国和欧盟的大部分国家。这里面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原因，我们稍后会讨论到这一点。
不过，在讨论这个原因之前，让我们先谈谈一些基本知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它会持续下去吗? 它会带来什么后果?
在过去大约七十五年的时间里，关于导致人类人口增长率上升和下降的因素已经写下了大量内容。其中许多文献显然出于各种各样的政治、经济或文化议程的推动，使用了各种花招，这些花招最近让“重复危机”这个词语变得如此突出。因此，可以说从不同的角度来审视它更有用: 人口生物学的角度。
我们将从一些定义开始。对于任何环境或一组连通环境中的任何物种，都存在一个最大永久可持续数量，称为承载力。这个数字不是固定的 - 它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上下波动 - 但除了特殊情况外，它往往相当稳定。当一个物种的数量低于其环境的承载力时，该物种的数量就有增长空间。当它达到承载力时，环境的限制会阻碍进一步的增长并趋于稳定。
这个过程并不总是平稳的。如果环境变化很大，导致承载力在短期到中期内上升和下降，那么你经常会看到该环境中的生物出现繁荣-萧条周期。格陵兰无冰地区的动物种群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气候的微小变化会导致短暫无雪季节植物生长的巨大变化; 食草动物的数量随着食物供应的波动而急剧上升和下降，这也导致能够以食草动物为食的捕食动物数量出现同样剧烈的波动。因此，旅鼠和北极狐的数量总是像鞭子一样上下波动。
当一个物种进入它以前没有到达的环境时，会发生更剧烈的版本。在这种情况下，该物种通常会繁殖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其数量超过了环境的承载力。这被称为超载，它有两个后果。第一个是，一旦达到峰值，该物种的数量就会迅速下降。第二个是，一旦超载，该物种就会破坏环境并降低承载力，使其低于本来的水平。在极端情况下，这会导致该物种直接灭绝; 更常见的情况是，这意味着种群数量急剧下降，稳定在峰值的极小一部分，然后随着承载力的恢复逐渐上升。
正如 William R. Catton Jr. 多年前在他的书《超载》中敏锐地指出的那样，这正是地球上的人口目前所处的状况。化石燃料动力技术的發明和随后的化石燃料疯狂开采为工业世界提供了相当于十个备用星球的资源基础。这就是为什么人口数据在 19 世纪开始上升并在 20 世纪进入超速发展的原因: 所有这些额外资源暂时将地球的承载力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水平，并使我们物种经历了巨大的人口繁荣。
然而，上一句话中的关键是“暂时”。从技术上讲，化石燃料实际上并不是不可再生的资源 - 地球从沉积物中埋藏的有机物质中再生它们 - 但这个过程需要数千万年才能将死鱼变成轻质甜原油。换句话说，就人类历史而言，一旦一桶煤、一桶石油或一立方英尺的天然气被燃烧，它就消失了，地球产生另一桶所需的时间与我们与最后恐龙相隔的时间相同。由于化石燃料为拖拉机提供动力，生产化肥，为卡车和船舶提供燃料，并为我们星球人口膨胀到四到八倍于所有早期历史最高水平所需的大部分食物和其他产品提供能源和原材料，这并非一个小问题。
很久以前，在有时感觉像是遥远的星系里，我经常写博客谈论这一点。这是石油峰值运动的鼎盛时期 - 最后一次持续尝试让工业世界的人们注意他们的生活方式依赖于有限的资源，并且这些资源正越来越多地遇到供应限制。当时我的博客中を中心に的是承载力和超载的语言。
每次我谈论这个话题时，我都会毫无例外地受到来自两个对立观点的批评。一方面，有人坚持认为进步是不可战胜的，并且肯定很快，一旦石油价格上涨到足够高的时候，就会有人找到一些更廉价、更丰富的能源来替代我们如此浪费的能源。另一方面，一些人同意无法找到石油替代品，但坚持认为化石燃料时代的终结将是突然和灾难性的，一场巨大的末日事件将在几个月甚至几天内摧毁工业社会，并导致全球范围内的瞬间大规模死亡。你不得不承认，同时被一组批评者斥责为无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被另一组批评者斥责为盲目的乐观主义者，这多少有些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
近二十年过去了，全球常规石油产量见顶并开始缓慢下降。现在看来，我的批评者错了，我对了。石油价格在千禧年之交约为每桶 10 美元，现在在每桶 70 美元至 90 美元之间波动。无数试图替代化石燃料的产品已被推向市场; 那些没有完全失败的产品已经成为利基市场产品，对化石燃料的使用没有产生任何明显影响。与此同时，许多人喜欢预测的大灾难事件并没有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正如我当年预测的那样，发生了什么事。随着常规石油储量趋于平稳并开始下降，疯狂寻找额外储量的努力被开采低效、低品级液体燃料的疯狂开采所补充 - 任何可以保持油箱加满的东西，无论成本或后果如何。这就是为什么老旧的页岩气压裂技术被重新应用于美国各地的页岩沉积物，挤压出大量但暂时的天然气液体和轻质油，而加拿大和委内瑞拉投入了大量资金和能源开采油砂并从中提取粘稠的高硫原油。
这些措施的效果不如预期。开采、提炼和运输化石燃料需要能源。浅层井中的轻质甜原油和浅层矿山中的优质硬质无烟煤需要非常少的能源来开采。在最好的轻质甜原油的情况下，这相当于开采它所需的能源占石油总能量1%的 1/3 - 但这些等级现在很稀缺，因为我们已经将它们全部开采和燃烧了。品级越差，开采和提炼原油需要投入的能源就越多，剩下的能源就越少，无法在文明中完成能源所做的一切。换句话说，虽然化石燃料的产量逐年稳步上升，但社会可获得的能源却在下降 - 正如人口生态学所预测的那样，出生率下降了。
它们还会继续下降，因为在我们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没有能源可以替代我们正在使用的化石燃料。在工业革命开始之初，地球的化石燃料沉积物是已知太阳系中最大的易于获取、高度浓缩的化学能。我们物种肆无忌惮地使用它们，并构建了大量专门利用其特性的技术。当然，也可以构建同样庞大的技术阵列来利用其他资源，但我们没有，并且在 1970 年代开始的尝试在接下来的十年中被废弃了。所以我们就到了这里。
持续人口萎缩的后果是我们当前困境的尾刺，因为不仅我们的技术是围绕着化石燃料能源驱动的快速增长短期条件设计的，我们的经济也是如此。如今，大多数人认为资产平均会增值，投资会产生回报，企业会盈利，这似乎是常识。停下来思考一分钟。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经济每季度都会增长。为什么经济每季度都会增长？原因有很多，但最终都归结为人口增长。随着每一年过去，有更多的人加入劳动力大军，购买资产，进行投资和购买商品和服务。因此，人口增长是经济增长的引擎。
为了更清楚地看到这一点，想象一下人口萎缩已经开始。你住的社区今年需要买房或租房的人比去年少; 光顾社区商店、使用社区银行服务、在商店和工厂工作的人等等都少了。房价、租金、商业利润、地方税收、总生产力指标等会发生什么？平均而言，它们会下降。将相同的过程推断到您的州或省、您的国家和世界，看看它如何运作。
现在记住，房价、租金、商业利润、地方税收等等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在当今世界，所有这些都被用来支撑一个庞大的、过度杠杆化的投资和债务结构，赋予现代工业世界特权阶层财富和影响力。您的抵押贷款或租金支付、您在当地杂货店购物以及店员添加到账单中的销售税，都是通往摩天大楼梦想之上的金融巴别塔的微小砖块 - 而且这一切都取决于增长。
这就是近年来全球经济像一辆破旧卡车一样摇摇欲坠的原因，也是现代工业世界特权阶层抛弃了过去保持低调的习惯，聚集在达沃斯等地，以尖锐和哀怨的语气坚持认为世界应该服从命令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这些特权阶层通过他们控制的非政府组织网络，尽可能多地吸引人非法移民到欧洲和英语北美。为什么？因为如果没有持续的非法移民潮，西欧、美国和加拿大早就陷入了人口萎缩，而那些依赖这些地区经济增长和人口增长的庞大金融结构就会开始崩溃。
这正是我们今天所处的困境。我们正面临着人口萎缩的未来，而我们赖以生存的经济和社会制度却依赖于人口增长。这两种趋势无法调和，这意味着我们所知道的文明将发生重大变化。
这些变化将是什么样的？没有人能确切地说。不过，我们可以从人口萎缩已经发生的地区的一些经验中获得一些线索。
例如，日本在过去几十年里一直处于人口萎缩状态。这导致了许多问题，包括劳动力短缺、经济增长放缓以及社会福利体系的压力。日本政府采取了一些措施来应对这些挑战，例如提高退休年龄和鼓励女性进入劳动力市场。然而，这些措施的效果喜忧参半。
另一个例子是俄罗斯。俄罗斯的人口在 1990 年代开始下降，并在过去二十年里一直保持下降趋势。这导致了俄罗斯经济的停滞以及该国军事力量的削弱。俄罗斯政府也采取了一些措施来应对人口萎缩，例如向生育子女的家庭提供经济奖励。然而，这些措施的效果也有待观察。
从这些例子中可以看出，人口萎缩对经济和社会造成了重大挑战。这些挑战很难解决，而且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充分显现。
那么，我们能做些什么来应对人口萎缩呢？
一些人认为，我们应该采取措施提高生育率。这可以通过提供经济奖励、改善育儿服务或改变社会对生育的态度来实现。然而，提高生育率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而且可能需要几代人的时间才能看到效果。
其他人则认为，我们应该专注于适应人口萎缩的现实。这可以通过改变经济和社会制度来实现，例如提高退休年龄、减少对移民的依赖以及发展新技术。适应人口萎缩也将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它可能是我们应对这一挑战的最佳途径。
无论我们选择哪条道路，我们都必须清楚地认识到人口萎缩的现实及其对我们未来的影响。我们必须开始为一个不再增长的人口的世界做好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