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半夜背后凉飕飕:我在课桌上写东西
我是个奇怪的孩子。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也是如此,但是历经了这么多年的学校时光,我也稍微变得成熟了一点。我的名字叫David,我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朋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每当有新的老师告发我在课桌上乱写乱画时,我那保护欲过度的父母总是会袒护我,毫无保留地站在我这边。这让我多少有点困扰,我的成绩也很一般,但除此之外我也没做过太多烦人的事情。
这从小学就开始了,根据我每天的心情,我会用笔在课桌上涂出线条或是阴影。那些粗糙的线条、黑暗的阴影,从我漂亮精致的笔尖不断诞生,释放着我内心的情绪。尽管这些“作品”不难清除掉,我这怪诞的自我表达,还是会激怒老师和管理员们。
中学期间,我从肆意狂涂上升到了一个更文明点的阶段。比如,我会用笔弄出一些绘制粗糙、笔触稚嫩的生殖器官,然后在旁边嘲讽地写上“擦掉我啊”的字样。我几乎不会被抓到,而且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从一张课桌画到另一张课桌上。甚至有时候,那些对此不太在意的老师,桌子上也会留下我的杰作。
高中时候,一切都变了。我的意思不是说,这事变得困难了,而是在我第一个学期的中期,我突然有了在我的课桌上与别人交谈的冲动。在第一周的尝试中,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心想,我是疯了吗?或者还是说我已经孤独到就想找个人和我一起聊天?
就在我快放弃的时候,我在4号教学楼开课的美国历史课上得到了回应,我众多问候中的一个终于有了消息。在我低下头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在我已经几乎看不见的字迹下面,有另一个学生的记号。
——嘿。(David)
——嗨。(Eddy)
我立刻触了一下,Eddy?不不不,不可能是那个Eddy,这应该是别的班的哪个Eddy。我们班上的Eddy和我一样孤独,他不会和人交流的。不过他确实是坐在我后面两排靠近后门的桌子那儿,或许还是有一丁点儿可能性的。不,还是不可能,我又转念想到。除非这个家伙真的有敏锐的洞察力,而且对我在做什么很好奇,还在课余时间去仔细检查了我的桌子。
接下来的一天(周二),我正震惊地坐在教室里,脑海里是刚刚擦掉的文字。
——交个朋友?(Eddy)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写什么来回应,于是回头看了一眼班上的Eddy,他正全神贯注着什么事情,根本就没有看向我这里。这只是一个巧合,冷静点,伙计。我安慰着自己,在课结束前写了回信。
——当然,为什么不呢?(D)
周三的回信让我非常困惑,我坐在那儿,脑海中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
——好的,明天千万不要来学校。(Eddy)
我对他的回信感到困惑和焦虑,我什么也没写。那天他们有人在上课时叫Eddy去什么咨询中心,他拿上了自己的东西,上课期间没有回来。
那天的剩余时间,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我想弄清楚Eddy到底在表达什么。我还是没弄清楚,这个Eddy究竟是学校里的哪一个,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采纳一下Eddy的建议。第二天我谎称生病,说服了父母,留在家休息。
第二天的晚些时候,附近可以听到响亮的警笛声,这把我从小睡中吵醒了。我住在离学校很近的地方,同时我也很担心,所以我冲过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学校附近到处都是警车和救护车,学生和学校工作人员惊慌失措地被疏散出学校,还有一些人被护送到救护车上。
后续的调查表明,枪击学校的是个男孩,他被持续不断的欺凌压倒,因孤独而陷入了极度抑郁。他的名字叫Eddy,就是那个在悲剧发生前,我和他在教室里上了最后一次课的Eddy。在自杀之前,他杀死和重伤了很多人。
事件结束之后,我重新回到了学校,当我再次坐在历史课的教室里,发现了让我至今挥之不去的东西。
——感谢你不在这里,朋友。(Eddy)